佟佳恪敏用手抚摸道光的脸,说:“皇上,臣妾让你担心了。现在你一定很累,你回养心殿好好休息,不用在这儿陪臣妾。”道光深情地说:“朕的身体一向很好,不会这么容易有事。无论是什么的国家大事,都赶不过朕对你的担心。”佟佳恪敏哭着说:“皇上,臣妾明白。你给臣妾时间,臣妾一定会好起来。”
钮祜禄绮儿听说孩子死了,显得非常伤心,但是她更加担心佟佳恪敏。钮祜禄绮儿眼泛泪光地说:“姐姐,妹妹很担心你,要是你因为这样……”钮祜禄绮儿已经说不下去。佟佳恪敏用手为钮祜禄绮儿擦眼泪,说:“妹妹,对不起,要你担心。”“姐姐,你人这么好,妹妹相信你一定会再次有孩子。”
佟佳恪敏微微一笑,说:“妹妹,谢谢你。”钮祜禄绮儿紧紧握着佟佳恪敏的手。道光知道佟佳恪敏没有吃东西,肚子一定很饿。特地命御膳房,做一些佟佳恪敏喜欢吃的小菜。佟佳恪敏没有胃口,但是为了不让道光担心,就逼迫自己吃下去。道光陪佟佳恪敏在御花园散步,佟佳恪敏说:“皇上,昨晚臣妾做一个梦。在梦里,碧霞元君召唤臣妾。臣妾在梦里起誓,痊愈之后一定要到泰山还愿。”
道光笑了一下,说:“好,等你痊愈之后,我们就到泰山还愿。到时候,我要向碧霞元君许愿,让她保佑你身体健康,保佑我们再得贵子。”佟佳恪敏的脸顿时红起来。“我们一起陪额娘去泰山,皇上还可以拜谒一下孔庙。”道光抱着佟佳恪敏。佟佳恪敏正在喝滋补汤水,舒明阿进来找她。
舒明阿握着佟佳恪敏的手,说:“恪敏,当时我知道孩子去世的时候,我真的很担心你会过不了这个关。现在看见你回复过来,我才放下心来。”佟佳恪敏充满歉意地说:“阿玛,对不起,女儿又让你担心。”舒明阿摇了摇头,笑着说:“我是你的阿玛,我为你担心是应该,更何况你令我担心的次数不是很多。”
“虽然次数不是很多,但是已经令阿玛三魂不见气魄。”舒明阿用手指轻轻刮佟佳恪敏的鼻子,说:“事不过三,希望不会再有第四次。”佟佳恪敏笑着说:“女儿向阿玛保证,绝对不会有第四次。”两人相视一笑。一会儿之后,佟佳恪敏不好意思地说:“阿玛,你说女儿会再次怀有身孕吗?”
舒明阿说:“恪敏,你要对自己有信心。更何况皇上的龙体这么好,要生几个孩子都没有问题。”佟佳恪敏娇羞地低头。碧霞元君,全称天仙玉女泰山碧霞元君,是泰山女神。宋真宗赵恒东封泰山,设有御帐,在玉女池里面洗手。有一个石人浮出水面,就是玉女。宋真宗赵恒于是下旨疏浚该池,用白玉重雕玉女神像,命令有司建祠并更名为“昭真祠”,遣使致祭。
号为“圣帝之女”,封为“天仙玉女碧霞元君”。佟佳恪敏的身体经过调养,慢慢好起来。道光决定在二月初四,与佟佳恪敏、钮祜禄氏等几位后妃,以及舒明阿等几位重臣巡游泰山。到达曲阜之后,道光带着佟佳恪敏、钮祜禄氏等几位后妃,以及舒明阿等几位重臣。
前往孔庙拜谒,行三跪九叩之礼,跟着又到孔林拜谒。拜谒孔庙和孔林结束之后,一行人继续东行,一直到泰安行宫才休息。其中的风餐露宿,可想而知。虽然佟佳恪敏的身体没有大碍,但是已经疲惫不堪。到达泰安行宫之后,只歇息一个晚上,第二天佟佳恪敏与道光陪钮祜禄氏到泰山。
因为要到碧霞宫,所以佟佳恪敏非常开心。佟佳恪敏与道光一起,在钮祜禄氏的凤辇旁边并肩而行。由于开心,佟佳恪敏的脸上出现红晕。道光看着佟佳恪敏兴奋的样子,心里也非常开心。钮祜禄氏带着佟佳恪敏与道光,首先拜谒玉帝庙,跟着依次到朝阳祠、东岳宫、青帝宫等各处名胜拜谒。
佟佳恪敏与道光到达碧霞宫,都觉得有一种特殊的感情。两人在碧霞宫里面,向碧霞元君表达出虔诚的心。在道光向碧霞元君许愿,佟佳恪敏一生健康的时候,眼睛跳一下,同时身体也一个颤抖。道光没有在意,以为是寒风所致。佟佳恪敏在碧霞元君面前,变成一个虔诚的信徒。
佟佳恪敏低头默默含首,虔诚的向碧霞元君许愿。当天晚上,道光一行人在泰山之巅留宿。望着天上繁星,道光不免浮想联翩。道光握着佟佳恪敏的手,欣赏泰山的夜景。泰山之巅酷似寒冬,道光特地让佟佳恪敏靠近自己,以免太冷。道光诗兴大发,为泰山作一首诗,佟佳恪敏也作一首诗。
道光心里面的忧伤不由得烟消云散,在碧霞宫里面的不快也没有。道光抱着佟佳恪敏睡觉,两人都睡得很舒服。因为第二天要到日观峰看日出,所以一行人睡到半夜就起程。一行人到达日观峰之后,就静静等待。当太阳从海平面升起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惊艳,这种景色实在是太美。
在晨曦之中的道光,看着被阳光照耀的佟佳恪敏,一种怜惜之情油然而起。道光好像看见佟佳恪敏正向太阳飞去,赶紧拉着佟佳恪敏的手,深怕她真的飞走。佟佳恪敏不明白道光的意思,她觉得有一种轻飘飘的感觉,好像在飞。佟佳恪敏又觉得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不知道,好像进入到暝空世界。
佟佳恪敏又觉得在万道金光之中,出现碧霞元君,而且像自己招手。形态非常真实,跟碧霞宫里面的塑像一模一样。佟佳恪敏想像碧霞元君走过去,但是被道光拉着手走不动。佟佳恪敏说:“皇上,你放开臣妾,碧霞元君在召唤臣妾,臣妾要去见她。”道光紧紧握着佟佳恪敏的手,好像拉着佟佳恪敏的生命。
佟佳恪敏说:“皇上,碧霞元君在万道金光之中。碧霞元君是多么美丽,她在召唤臣妾。”道光看向万道金光,但是没有看见什么,道光觉得一定是佟佳恪敏的幻觉。道光紧紧抱着佟佳恪敏,让她面对自己。佟佳恪敏娇羞地说:“皇上,当着额娘、阿玛和文武百官的面,你……你干嘛抱着臣妾?”
道光看见佟佳恪敏清醒过来,神色严肃地说;“恪敏,刚才你在说梦话,所以朕不得不这样把你叫醒。”佟佳恪敏对自己的这种行为很奇怪,她诧异地望着道光。“你还说碧霞元君出现在万道金光之中,她在召唤你。”佟佳恪敏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忽然佟佳恪敏好像想起什么,说:“刚才臣妾觉得自己想往前走,碧霞元君召唤臣妾。”
“臣妾却走不动,原来是皇上拉着臣妾。”道光说:“恪敏,刚才朕看见你想飞向太阳,所以朕把你拉着。”佟佳恪敏笑了一下,说:“如果皇上不拉着臣妾,也许臣妾就要飞走。”当道光一行人离开泰山的时候,整座泰山冷起来,紧接着还下雪。这种天气变化,使佟佳恪敏不能适应,感染风寒。
太医为佟佳恪敏开几服药,很快就痊愈。虽然道光多次留宿钟粹宫,但是佟佳恪敏毫无怀孕征兆,为此佟佳恪敏很苦恼,相反钮祜禄绮儿怀有身孕。钮祜禄绮儿怕佟佳恪敏不开心,就刻意隐瞒,最终还是被心细如尘佟佳恪敏知道。钮祜禄绮儿正在喝安胎药,佟佳恪敏来看她。
钮祜禄绮儿看见佟佳恪敏大为紧张,她叫一声“姐姐”之后就没有说话。佟佳恪敏让贴身宫女,把带来的东西放到炕上。佟佳恪敏微微一笑,说:“绮儿妹妹,本来这些东西是为孩子准备的,但是现在已经用不着,那就送给你的孩子用。”钮祜禄绮儿惊讶地看着佟佳恪敏。
佟佳恪敏握着钮祜禄绮儿的手,说:“绮儿妹妹,本宫明白你的用心。你怕本宫触景伤情,才不敢把自己怀有身孕的事情说出来。”钮祜禄绮儿眼泛泪光地看着佟佳恪敏。“以后你有什么需要,可以跟本宫说,本宫很乐意帮你。”钮祜禄绮儿抱着佟佳恪敏,不停地表示感谢。
每天佟佳恪敏都会陪钮祜禄绮儿散步,而且会把自己的经验告诉她。佟佳恪敏把钮祜禄绮儿怀有身孕的事情,告诉道光和钮祜禄氏。道光和钮祜禄氏担心地看着佟佳恪敏,佟佳恪敏表示自己已经没事,叫他们不用担心。因为钮祜禄绮儿怀有身孕,所以佟佳恪敏叫道光,多在钮祜禄绮儿身边陪伴她。
经过十月怀胎,钮祜禄绮儿顺利把孩子生下来,道光取名为奕詝。夕阳西下,暮色正浓。最后的几抹余晖,斜照在红墙绿瓦上面。给紫禁城的黄昏,增添更加绚丽的色彩,但是这种绚丽的色彩是短暂的。在皇宫里面,是无法领略到太阳没入西山的壮观,有的只是隐去晚霞之前的一瞬间。
璀璨的火焰,似乎更加光芒四射。这一刻火红的晚霞,比绚丽的朝霞更加美丽。佟佳恪敏站在钟粹宫门前,对着两边的日落翘首观望。那一抹霞光,照射在养心殿屋脊上面的金色琉璃瓦。一眨眼的功夫,只剩下耀眼的金光,再一看就变成灰蒙蒙一片。阳光一消逝,皇宫瞬间变得昏天黑地,陷入无边无际的黑夜。
佟佳恪敏看向漆黑一团的宫殿,一幢幢凌空飞翘的重檐八角。好像一只怪兽向你张牙舞爪,令人心惊胆颤。这个时候的佟佳恪敏,整个装扮非常清雅,却依然风姿绰约,宛如仙女一样。刚巧道光走向钟粹宫,佟佳恪敏大步走到道光身边,说:“皇上,你回来了。”道光问:“恪敏,你一直站在这儿等朕回来吗?”
佟佳恪敏说:“不是,是臣妾看宫里的日落,一转眼太阳就落山,天黑得很快。”道光握着佟佳恪敏的手。感觉到佟佳恪敏的手冰凉,道光吹着热气,不停地搓手。道光说:“现在是秋天,太阳下山之后风冷露寒,你要小心自己的身体。”佟佳恪敏温柔地表示知道。
“等迟一阵子朕不那么忙,好好陪陪你。”佟佳恪敏笑着点了点头。两人依偎在一起窃窃私语,并肩回到大厅。道光与佟佳恪敏之间的感情,已经超越夫妻之间卿卿我我的情爱,是一对患难与共、心心相印的恋人。道光正在看书,佟佳恪敏坐在他的身边,这是十分温馨的生活画面。
佟佳恪敏觉得喉咙发痒,忍不住咳嗽起来。慌得佟佳恪敏用手帕捂嘴,她不忍心打扰道光。道光借着烛光,端详佟佳恪敏略显苍白的脸,紧张地问:“恪敏,你怎么了?是不是什么地方不舒服?近来你总是咳嗽,不如看看太医。”佟佳恪敏握着道光的手,说:“皇上,你不用担心。可能臣妾是感染风寒,只要好好休息就会没事。”
道光不放心地问:“恪敏,真的不用看太医吗?你不用为了怕朕担心而隐瞒。”佟佳恪敏微微一笑,说:“皇上,臣妾真的没事。”道光抱着佟佳恪敏。之后,佟佳恪敏的病情越来越严重,先是咯血后来吐血。大口的鲜血从佟佳恪敏嘴里吐出来,脸色一天比一天苍白。
太医多次为佟佳恪敏把脉、开药,似乎一点作用都没有,佟佳恪敏已经病入膏肓。心急如焚的道光,万般无奈之下一次次到太庙,祈求爱新觉罗家的列祖列宗,保佑佟佳恪敏。爱情的力量是惊人的,来之不易的爱情更加令人珍惜。黄昏时分,残阳如血,钟粹宫浮上一层使人心醉又感到沉重的暗红色。
多日来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佟佳恪敏,突然睁开眼睛说:“太阳下山了吗?”尽管声音时分微弱,但是贴身婢女听得十分清楚。贴身婢女高兴得一阵欢呼,在佟佳恪敏身边叽叽喳喳,像快乐的喜鹊。佟佳恪敏露出笑容说:“把我扶起来,我想弹奏一些曲子。黄昏的时候过得最快,一转眼天就黑。”
佟佳恪敏的病真的好很多,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居然没有咯血。贴身婢女为佟佳恪敏披上衣服,把她扶到琴的前面坐下。佟佳恪敏用手拨动几下琴弦,想了一下就一边弹琴一边念诗。道光等佟佳恪敏弹奏完,高兴得像一个孩子一样,跑到佟佳恪敏身边说:“恪敏,列祖列宗显灵了。”
佟佳恪敏的眼前一亮,苍白的脸上出现两朵红晕,笑着叫一声“皇上”。话音刚落,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滑落。道光抱着佟佳恪敏,说:“恪敏,不要哭。你再哭下去,朕也要哭了。”佟佳恪敏用手为自己擦眼泪,抬头说:“皇上,臣妾很久没有向你请安。”道光不愿意放开佟佳恪敏,说:“来日方长,等你病好再向朕请安也不迟。”
佟佳恪敏依偎在道光的肩膀上面,泪流满面地说:“皇上,臣妾的日子怕是不多了,臣妾实在是……实在是舍不得皇上。”道光的眼眶红起来,心里不是滋味,说:“恪敏,你永远都是朕的挚爱。我们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是朕想与你同年同月同日死,你不可以先朕一步而去。”
恸哭不已的佟佳恪敏,从道光的话里似乎体会到什么,抬头说:“皇上,你是一国之君,大清不能没有你。答应臣妾,无论怎么样都要以国事为重。”看着佟佳恪敏真挚的目光,道光闭上眼睛点了点头,紧紧抱着佟佳恪敏。就在佟佳恪敏弥留之际,道光因为哀伤过度而神情恍惚,无法正常处理国事。
钮祜禄氏让道光好好休息,把国事交给舒明阿等几位重臣,还有爱新觉罗绵恺和爱新觉罗绵忻处理。舒明阿非常担心佟佳恪敏的病情,但是他明白自己的责任。当舒明阿看见佟佳恪敏,身体一天比一天差的时候,就知道佟佳恪敏很快会离开自己。舒明阿知道自己已经做不了什么,惟一能做的就是在佟佳恪敏最后的日子,让她每天都过得开开心心。
钮祜禄氏同样非常伤心,她不明白为什么老天爷要这样对待佟佳恪敏。先是夺走她孩子的性命,现在夺走她自己的性命。钮祜禄氏觉得,老天爷对佟佳恪敏太残忍。佟佳恪敏终于敌不过病魔,永远离开这个世界。闻听噩耗的道光一言不发,把自己关在养心殿里面,挥毫泼墨地写一天一夜。
渐渐冷静下来的道光,不再闹着要寻死觅活。道光亲自为佟佳恪敏举行葬礼,下旨要求五品以上的官员,百日内不得剃发,停宴止乐一年,之后道光为佟佳恪敏上谥为孝慎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