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蔚若行答应下来,他欠她的,从来没有想过要赖掉,但是他能做的,便是答应不杀她,其余的事情,他做不了任何的应承。
太傅府,恢宏无比,仅仅是站在大府门前,便能感觉得到那种无形的压迫感。
素梨把微生暖扶下马车,她抬起头看着太傅府顶头上的牌匾,不过是离开了三天,可是看着竟然这样的陌生。
太傅府上的偏厅里,早就备了宴席,如今这个时辰既不是早膳也不是午膳,备了宴席,也不过是待客罢了。
微生暖低着头走上前去,朝着坐在主位上的中年男子,双手压胯欠身作福说道:“阿暖拜见义父。”
坐在主位上的中年男子,看起来慈眉善目,而且稳重有道。
他抚着有点花白的长须,笑着伸手做了一个虚礼,让微生暖起身。
蔚若行正在一边,双手作揖,不咸不淡的说道:“若行拜见岳父。”
“贤婿就不必多礼了。”
邹太傅边说边笑,白花的胡子一颤一颤的,看他这个样子,似乎是真的很喜欢蔚若行。
微生暖站在一边,嘴角弯起来的弧度恰到好处,看起来既庄重有大方。可是,这也不过是表面罢了,终日陪在她身边的人,自然知道她这样的笑容,仅仅是笑容罢了。
“阿暖笨拙,今后还望贤婿多多海涵,要是有任何不周到的地方,还望见谅。”
入席后,邹太傅举起酒杯,敬了蔚若行一杯,笑着说道。
微生暖自然的也在席上,她故作娇嗔的样子,用手帕捂着嘴唇,说道:“义父,我哪里笨拙了,人家乖巧得很呢。”
听到她这样说,蔚若行自然会拿捏话语。
他回敬邹太傅,极其谦逊的说道:“若行能娶到她,可谓是三生有幸,捧在手心里疼还来不及,又岂会有怨言可说呢?”
“看着你们伉俪情深,做义父的就放心了。”
席上,三人有说有笑,十分的融洽,旁人看来,真是羡煞不已。
素梨伺候在一边,一直低着头,她在微生暖身边四年,都不曾见过邹太傅对她有过一句话的关心,更别说这样子轻松的说笑。
此中,情真情假,已经不用分辨。
宴席过后,微生暖退了下去,邹太傅想要的不过是蔚若行,她没有必要在这里碍事。
她在后院里悠闲的走着,在这里住了四年,可是却连整个太傅府都没有走遍,她只是知道走出堂厅,又是绕过两条甬道,穿过一大片矮李子林,又走过一条鹅卵石子路,那里是自己的房间。
“姑娘想要回去拿点什么么?”
素梨一直跟在她的身后,见她脸上依旧卸下了那恰到好处的笑容,慢慢的说道。
“我需要拿什么呢,我什么都没有。”
微生暖看着一边开的灿烂的紫薇花,鹅卵石小径的一边种满了紫薇花,五月底开的灿烂无比,一团一簇,煞是好看。
“倒是去石亭里坐坐吧,也不知道他们要谈多久。”
她对归宁抱有期待,不是来看两人假惺惺在那里互捧,而是月白说的那句话,到底是天意,还是认为,便等这日,她亲口去问邹太傅。
“好的……琰少爷?”
素梨刚想要跟上去,看到一个身影闪了过来,她抬起头惊叫了一声,下意识的上前,挡在微生暖的面前。
微生暖回头,看到连琰不知道何时站在自己的面前,她用手捂着嘴巴,看着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连琰就这样站在她的面前,对横在面前的素梨置若罔闻。
微生暖慢慢放下捂着嘴巴的手,然后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和那个恰好到处的弯起嘴角不一样,这个笑容更加有血有肉。
“好久不见。”
她还想到的,回到这里,就有可能碰到连琰,只是碰到连琰之后,要怎么办,该做点什么,或者是该说点什么,她完全没有想过。
眼前这个男子,明净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身如玉树,上身纯白的衬衣微微有些湿,薄薄的汗透过衬衣渗出来,将原本绝好的身体更是突显的玲珑剔透。
虽说如今是五月天,有些闷热,但是也不至于把衬衣打湿。看样子,他应该是一直站在这里,任由太阳晒着,也没有找地方遮阴。
他看着微生暖,好像要把她的一眉一目都印刻在脑海里一样。
最终,也只是化作一句淡淡的话语:“新婚燕尔。”
微生暖嘴角浅淡的笑意,随着他的这一句话,慢慢的褪去,变成一片悲凉。
“对不起。”
除了这个,她还能说什么呢,她欠连琰的,又岂是一句话可以说得清楚。
“素梨,你回避一下。”
连琰的眼睛一直看着微生暖,一边的素梨却是没有正眼瞧上一会。
素梨并没有听话离开,而是看着眼前这个温婉清隽的少爷,他是邹太傅的外甥,可是邹太傅却把他当做亲儿子一样疼爱。
太傅府上,他的地位并不低。
“琰少爷,姑娘已经是他人妇,还请琰少爷多多回避。”
“我让你走开!”
向来,对待婢女家仆都十分随和的连琰,是不管他们做错事亦或是偷懒,都一笑而过,从来不会下重脸色。
可是,刚才那句话,明摆着已经带了威胁的意思,若是素梨不肯让开,那么就不仅仅是一句话的事情。
“可是……”
素梨咽了一下口水,这样子冷冽神色的连琰,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也许,只是说上两句话,也不碍事。
想罢,素梨朝着他点点头,给隐到一边的紫薇树后面。
微生暖看着眼前的男人,似乎有好多话要说,但是其实想想,这些话都是可有可无的,便没有开口。
“我在草亭那里等了你一整天,为什么没有来?”
连琰看着她,好一会儿后才叹了一口气,神色清幽,看不出有多生气或者是有多失望。
“如今说这些,还有用么?”
微生暖边说着,边朝石亭那里走去,站在太阳底下晒着,终归是让人不舒服,心里闷气得很。
“可我一直在等。”
连琰并没有让她离开,抓着她的手腕,用力捏的紧紧的,马上便勒出血痕,可是他浑然不觉。
微生暖不经意的蹙起眉心,没有表现出来,却也没有在挣扎。
“这样子犹豫,并不像你呢。”
她努力绽出一个笑容,这个世界上,她已经没有任何的亲人,唯一不想伤害的人,便是眼前的连琰。可是,她最终还是伤害了。
“我寻得一处山涧,种满了白梅,盖了一间竹舍,不羡天上比翼鸟,不羡地下连理枝,只想和你朝夕相对,白头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