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既然过不去,微生暖干脆向后退,也不想太靠近这个男人,她的恨,连一秒钟都没有消失。但是,最为讽刺的是,她却杀不得。
“那个叫连琰的人,能让你笑,只有他还能让你这样笑,是不是?”
蔚若行的语气,稍微变了一下,但是很可惜的是,微生暖并没有注意到。她只要一听到连琰的名字,精神都全部紧绷起来,至于那些细节,已经完全不在意了。
“你想做什么,你有资格在威胁我?”
“哦?”
蔚若行挑了一下好看的浓眉,他那样熠熠生辉,让旁人都黯然失色。
“看着自己的妻子,对自己眉色冷冽,却对别的男人关怀备至,甚至投怀送抱。但是凭这一点,难道我没有威胁的理由?”
他的语气笃定,就好像说出来的话不是猜测,而是事实,他说的话,便是事实,分毫不差。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心知肚明是演戏,一场交易,他如今跑来这里兴师问罪,真是让人发笑。
她在蔚若行的眼里,没有看到一丝丝的爱恋,却又那么的霸道,既然不爱她,还不许别人来爱她。
“依照我的能力,想要杀了那个男人,应该不是难事,对不对?”
蔚若行说完,眼睛稍微眯了一下,没等她说话,就侧身让出了路,并且自顾的解开衣领的扣子,利落的把外衣脱了下来。
“我睡这里。”
这里,指的是卧榻。
虽然说卧榻被褥松软,但是终究是没有床褥舒适,一晚睡下来很有可能腰酸背痛。
“好。”
微生暖也不做过多的推托,一个好看的转身,身后披洒的发丝扬起来,发梢扫过他的胸膛,有淡淡的香气。
她放下帘幔,并不宽衣,只是稍微把最外面的件衣裳脱下来,就和衣躺下,而且搁置在床头边上的灯并未吹熄。
没有了说话的声音,房间内显得很寂静,连外面风吹过树叶发出的“沙沙”声都听得很清楚。
微生暖根本没法睡得着,她每翻一次身都会发出微小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内,就像无尽的暧昧一般。
一个熟睡的人会不会有防备,她要是偷袭能有几分胜算?
微生暖咬着指甲在想着,但是这个想法也只是稍纵即逝,这样没有胜算的事情,她做了一次就够了,不需要一再的去证明。
“救了我的人,是连琰,把我带回去,求邹太傅让我留下来的人,也是连琰。”
微生暖忽然间开口说着,她的声音不大,但是在寂静的房间内,稍微有点声音,都传的很远。纵使两人隔着一张珠帘,也听得很清楚。
在卧厅那里的蔚若行倒是没有出声,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但是,所有看过我的郎中,都说我根本活不下去,游离着最后的一丝气息,也不过是无尽的恨,支撑着不肯死去罢了。”
微生暖说起以前的事情,已经可以变得很平静,只是腹部传来阵阵的痛,时刻提醒着她所有的事实。
易少卿说过,她腹部的伤口,早就好了,之所以还会一直痛,不过是心病,只要她一天放不下来,一天都还会痛。
易少卿,便是连琰拜托回来的郎中,医术无双,无人能敌。
有时候,话闸子打开了,想要说的不想说的,都会慢慢的溜出来。
这四年来她过得不好,一点都不好,就算有连琰和易少卿伴在身旁,也还是过得不好。
“我和阿琰约好,一起离开这里,去一处无人山涧,终年有白梅相伴的地方。若不是那一纸文定上,赫然写有你的名字。”
微生暖想,她这一生,注定是要辜负了连琰,想到这里便心疼不已。这个温婉乖张的男子,他有他的隐忍,却从来不会为难她一分。
“就算是这样,你还有资格在我面前,有过多的责备和威胁呢?”
她一个人在那里自言自语,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听,窗外细风吹来,带来阵阵倦意,她侧着身子,用手捂着腹部,沉甸甸的睡去。
在卧榻上的人,虽然一直没有说话,但是却从没有闭上眼睛,卧榻边上有一扇很大对开窗户,虚掩着,皎洁明亮的月光便投射进来,冷幽幽的。
其实,他如果真的心疼微生暖,让她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大可和邹太傅明说,与她和离,那么就算她恨也好,报仇也好,都是自由身。
但是,他却要和她假装,这有名无实的夫妇。
说到底,四年前,他利用着微生暖,四年后,他还是在利用着微生暖。
第二日一大早,微生暖醒来以后,在房间里已经看到蔚若行的身影,她也不在意,坐在梳妆台上,任由素梨帮她挽起发髻。
“姑娘,若少爷出去之前,吩咐说不需要等他吃饭,今晚会很晚回来。”
“嗯。”
微生暖一点都不在意,就算他一辈子不回来,都不要指望她会派人去寻找。
他有七天的告假,不需要早朝和回枢密院,但是对于微生暖而言,她更不想他待在府上。
她把玩着放在梳妆台上的胭脂盒,很小的一个,约莫只有李子那么大,银丝裹妆,看起来很是名贵。
但是,却是空的,脂粉早就倒空了。
这是她和邹太傅之间传信用的媒介,她知道单凭自己一个人,是没有办法动摇蔚若行一根汗毛。
她现在能依靠的人,只有邹太傅,想要得到他的帮助,首先就必须先被他利用。
“去和秋璎说一下,去小曦那里串串门吧。”
她放下胭脂盒,抬起头笑着说,她总不能一直待在这里,无所事事,复仇,无论如何都是要开始的。
素梨闻言点了点头,就走了出去。
两家之间可谓是熟悉无比,就就算是婢女家仆们,都是很熟悉,上门拜访也不需要拿名帖,再去拜访,只需要下人去跑一趟,说一声就可以了。
莫雅曦穿着轻装,头发也只是简单的挽着,上面没有一根发簪,这是用一束绣着白桐花的发带扎着。
因为她正和婢女们在那里踢毽子,那些五色发簪倒成了累赘。
用五彩雀鸟的羽毛制成的毽子,在一群少女们的身边,高低起伏,闪过一抹抹的艳色,煞是好看。
她玩的兴起,光洁的额头上有细细的汗珠,一个回头就看到微生暖慢慢的走了过来,灿烂的笑了一下,直接就扑了过去。
微生暖见她扑过来,并没有像寻常人那样一把抱住,而是双手扶着她的肩膀,把她给扶稳,并且没有给莫雅曦抱她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