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生暖把茶杯放下来,对于蔚云舟的收入,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她随手拿起一本账簿递给莫雅曦,然后自己也拿起一本翻看,倒是记得挺清楚的。
“那每月府内的支出呢,我不要一个总数,给我每条仔细说清楚,本姑娘有的是时间。”
微生暖看着账簿,这都是连琰教她的,想不到在这竟然派上了用场。
周叔听了,当场脸就拉了下来,他极度不友善的看着微生暖,木讷着声音说道:“账簿的事,少夫人不觉得自己管得太多了么?”
的确也是,就算蔚若行和蔚云舟两兄弟再如何的亲密,也不代表她和蔚云舟有多亲密无间,账簿毕竟是每个府邸自己的东西。
“让她看吧,我也想知道。”
蔚云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周叔的身后,但是一双熠熠生辉的眼睛,却是看着她。
既然有了蔚云舟的发话,周叔纵使是有千百个理由,都不成事。只见他的脸憋得像猪肝那么红,嘴里吱唔了半天,终究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他来到大蔚府已经有三年的时间,自从接手了府上的账簿以后,蔚云舟从来没有过问一句,到了岁末也只是大概听一下就算了。
可是眼前这个女人,嫁来蔚家也不过是短短数日,竟然还打起了大蔚府的主意。周叔心里是恨得不行,但是脸上却不能表露出来。
好在平日做账也算是仔细,所有的开支都有一个名正言顺的借口。
“那么,就多谢大哥了。”
微生暖抬起头来,嘴角便是惯有的笑意,她顿了一下,又说道:“大哥不会觉得我多事吧,管了不该管的事。”
她既然都这样说了,那么蔚云舟就算是真的介意,也不会再说出口。
也算是,步步紧逼。
“教教小曦也好。”
蔚云舟还真的就不介意,若是他一开始就在意俸禄的去向,也不会几年之间内,都不过问一句。
他要的东西,以及蔚若行要的东西,从来都不会那么简单。
“嗯,我会好好学的。”
莫雅曦见蔚云舟点名说到自己,脸上通红了一片,她什么都不懂,只会跟在蔚云舟身后小打小闹,这一点一直让她很是苦恼。
所以,莫雅曦抓着微生暖的手,一脸认真的说道:“阿暖,你一定要教我。”
“要教也是周叔教才对,不是么?”
微生暖不动声色的看着依旧跪在地上,谁都没有叫他起来的周叔。
她只是想要帮莫雅曦夺权,并不想有过多的干涉,自然懂得退避取舍。她要让蔚若行痛不欲生,那才是正道,想到这里她抬起头看着在另一头坐着的蔚若行。
只见他手中拿着茶杯,看着庭院外葱郁的景色,脸上一片惬意。
一个这样可恨的人,怎么可以活的那么好,那么明媚优雅,莫不都叫她恨得牙痒痒。
正如她的老大,拿她当了替死鬼以后,应该也活得很好,像眼前这个男人这样,在阳光底下,这样明媚优雅。
“屏儿,你带着婢女们下去,把这几年的账簿都拿出来,我可要让周叔好好教一下小曦。你看周叔的年纪也大了,总要他这样操劳,可不好呢。”
微生暖眯着眼睛,笑得不露唇齿,直教旁人都看的发呆,不懂移开目光。
“若是让旁的人瞧见了,还不得说你们虐待家仆呢,是不是?”
屏儿在一边欢愉的回答着,走出去的步子都显得轻快起来。
不过,微生暖到底是想的轻松,等像小山般的账簿都堆在她面前时,才发现,就算是贪污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毕竟这些年来,大蔚府的每一项开支都还算正常,也没有听说哪一天不够钱去买材米油盐了。
但是,最为艰难的事情,不是看着这小山堆一样的账簿,也不是搞清楚每一笔账目的去向,而是手把手的教莫雅曦。
“为什么会有马料钱呢,后院那几匹马也只是吃干草粮罢了。”
莫雅曦拿着毛笔,看着一项收支奇怪的问道。
屏儿自小跟着她一同长大,懂的东西和她一样多,哪里晓得她问这些话的意思。
“阿暖,你说呢?”
微生暖无奈的看着她,她怎么会知道呢,她甚至连马匹吃什么样的草都不知道。
四年前,莫名其妙的来到这里,就被邹太傅养在府内,除了偶尔间的利用以外,就是连琰时不时找她,说上一些新奇的玩意事罢了。
“马匹除了吃干草粮,还要吃黄豆,黄豆都是用酒泡过的,夏天的时候要给它洗澡……”
素梨看不过去,叙叙说了起来,这要是一项项的问清楚,再一项项的学会的话,估计等到过年,也未必能学会如何理账。
所以,当微生暖回到府上时,直接倒在软榻上,连动弹翻一个身的力气都没有。
月白跟在身旁,不紧不慢的说道:“姑娘若是觉得累,大可不必这样费尽周折,一个人的性格决定周遭的环境,你总不能帮她一辈子。”
微生暖抱着一边的方枕,一般都是坐着的时候,用来垫着腰的。
但是她不是几十岁的老人,骨头脆,也不是那种坐没坐相的贵族,所以放在这里的方枕,要么成了摆设,要么成了她手里抱着的玩物。
“我只是,在自欺欺人的觉得,既然义父让我活着,不过是养着一个杀人的工具,。总想做点事,去赎罪。”
至于为什么要选莫雅曦,大概是觉得她如同以前的自己,那样的天真,总以为只要对人好,那么就会得到同样的回报。
她没法维持的天真,就让莫雅曦一直维持下去吧。
“那么姑娘明日还要去大蔚府么?”
“为什么不呢?”
月白听罢,不再说话,径直转身离开。她只是名义上是微生暖的贴身婢女,并不需要像一个真正的婢女那样,总是伺候在身旁。
再说,秋璎已经在她身边安排了风花、雪月、良辰、美景四人。如今是睁开眼睛就看到人影在面前晃动。
她累得不行,抱着方枕在软榻上小憩,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隐约听到身旁有细微的响声,睁开眼睛来,就看到蔚若行坐在案桌边上。
她“嗖”的一声坐直来,实在是太大意了,连蔚若行走进来都不知道。
蔚若行见她醒来,并没有抬头,只是用淡然的声音说道:“过来。”
要是微生暖真的那么乖过去,那才叫有古怪。
她抱着方枕,警惕地看着蔚若行,今天要不是这样累,肯定不会毫无防备,毕竟这个男人不是一个闲角。
“你要我过去么?”
见微生暖没有动静,蔚若行这才抬起头来,沉淀如星辉的眼眸里,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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