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些威胁,一次两次或许真的会起到震慑的作用,可是,次数多了,反抗的能力也随之增加。
微生暖看着他,露出一贯薄凉的笑容,用讥讽的口气说道:“你又不是连琰,怎么知道他不如你呢?”
被自己的妻子说,自己不如另外一个男人,是何等的滋味。他并没有当场就恼怒起来,只是静静的看着微生暖,然后走开,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两人的谈话不欢而散,用一种很奇怪的气氛来结束一切。
好几天过后,微生暖都还在想着蔚若行的那些话,还有动作是什么意思。今天是蔚云舟纳妾大喜之日,他的第一个妾,是御史掌事的女儿。也许此刻,在大蔚府上,红罗曼曼,宴客云集,欢笑一堂。
既然莫雅曦连自己都不曾想过反抗,那么微生暖做得再多,又有什么用呢。对于蔚云舟而言,她的身份什么都不是,再这样吵闹下去,除了让人厌烦以外,一点用处都没有。
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
微生暖坐在回廊的长椅上,靠着石柱,手中的合欢扇轻轻的摇着,似有似无的样子,很是闲散。但是看她的脸色,就知道她并没有看上去那么闲散。
素梨提着竹篮子走过来,竹篮子里装满了刚刚摘下来的花枝,她打算用来布置房间。
“姑娘,你真不打算去大蔚府看看,那么笨蛋曦小姐,此刻说不定在强颜欢笑。”
素梨走到她面前,轻声说道,但是她脸上找不到任何担心或者是忧虑的表情,就好像用一种很欢愉的表情,在说着一件悲伤的事情一样。
“用不着去,如果自己都不会对自己好,别人做得再多也是白费。”
微生暖稍微坐直了一点,看着素梨说道:“月白好点了么。”
“易公子妙手回春,除了精神不打好以外,其余一切都没事。”
她和月白两人自小便在一起,情同姐妹,看到月白无事,自然是高兴,哪里还顾得及莫雅曦的悲伤。
“你知道月白这段时间,去做什么了吗?”
素梨摇摇头,在她旁边坐下,语气变得担忧起来:“只要是有关太傅的事情,她都不会说,一个字都不会说。”
“不说,大抵上也猜得出来。”
微生暖嘴角抿出一丝笑意,伸出手指抵在素梨的嘴唇上,笑得那样轻松。
“你知道太傅想要做什么吗,他想拥有兵权,他想要造反,自拥为王。”
素梨被抵着嘴唇说不话来,可是手中的竹篮子却“啪啦”一声,掉在地上,竹篮子里的花枝散落一地,一如她的心情,凌乱而狼狈。
造反这个词,也许对王侯将相来说,很正常,在哪个朝代,都会有想要推翻皇帝,自拥为王的人。可是,对于平民百姓来说,只能用惊世骇俗来形容。
“太傅已经拥有了兵权,下一步,应该是控制人心。”
微生暖颇无所谓的说着,收回手指,这些话,她本不应该对素梨说,可是如今身边,除了素梨以外,还有谁可以相信,可以托付呢?
素梨的脸色白了又白,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太傅要做什么,已经不是她在乎的事,她在乎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月白,一个是微生暖。
“他的兵权,是蔚若行给的。”
微生暖继续说道。
“所以,若少爷也想要造反,然后自拥为王?”
“呵呵。”
微生暖轻轻一笑,说不上是承认还是否认。
当晚,微生暖坐在卧榻上,拿着书卷随意翻,满屋子都是素梨摘下来花枝的香气,甜甜腻腻的,很好闻。
当蔚若行前脚才踏进房门,微生暖就抬起头来,说道:“没闹洞房?”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一起去。”
蔚若行显然有些疲惫,因为蔚云舟他根本就什么都不上心,从一开始到结束,都是蔚若行一个人在布置。
显然,他的能力,在蔚云舟之上,却因为觉得自己是弟弟,所以只想做幕后的幕僚,那就足够了。
所以,他这一直主外,兵权虽然在他手里,可是真正握大权的,却是蔚云舟。他吏部侍郎的官职,原本就是用来调配、升职、考核官员。
要是做得足够好,完全可以换成身边的人,不被任何人发现。
“我……”
“好了,别说话,我很累。”
蔚若行走过去,在微生暖的身旁坐下,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一副马上要睡着的样子。
“诶,你做什么?”
微生暖下意识的躲开,却发现自己的袖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抓住,只是摇了一下肩膀,任由他靠过去。
这是仇人哪,连爱慕自己的女人都可以心狠手辣杀了的仇人哪。微生暖这样告诉自己,这样对待仇人,是不是太仁慈了,仁慈的连自己都不敢相信呢?
不过,那是微生暖的仇人,不是她的,她不过是一丝异世孤魂罢了,所有的爱恨情仇,与她有什么关系呢。
“只许靠一下,你很重耶。”
听不到蔚若行的回答,她转过身去,才发现呼吸均匀,竟然已经睡着了。他应该是一个警惕的人,这样容易睡着,实在是太松懈。
她不曾想过,两个人竟然也可以有这样的一幕,宁静而祥和,不会吵架,不会彼此仇恨,也不需要揣测心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肩膀都开始麻木,伸手去推了一下,没有动,再用力推一下,只听到沉闷的一声,蔚若行歪倒在一边,却依旧没有醒来。
他多年来征战在外,怎么可能不明锐,又是在仲伯手下长大,更加不可能有安逸的生活。不管睡得多沉,只要有脚步声走过,他都会马上睁开眼睛,一点睡眼朦胧都没有。
如今这样死沉,难道就仅仅是太累的原因吗?
“诶。”
微生暖叹了一口气,放下书卷,走到衣柜上取下一床被褥,盖在他的身上。
再捏了一下被角,转身想要回到卧室,身后窸窣响了一下。
蔚若行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也许是刚刚,也许是倒下去之前,也许是从来都没有睡着过。
他的眼眸那么清亮,一点睡眼朦胧的样子都没有,侧靠着正看着微生暖。
“我好久没做梦了,甚至好久都没有睡过觉。”
微生暖看着他,不知道他在说着什么,这个男人似乎是越来越奇怪,和刚见面那种暴戾大相径庭。
“是么,那就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