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伯抬起头,虽然身材瘦小,但是一点都无碍于他给人的气势,就好像在战场上历经千百次磨难的感觉,让人不敢对他侧目。
“你倒是费尽心思呢,若行。”
仲伯说这句话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总让人听着别扭,特别是微生暖,听着更让人难受。
为什么要在这里看他的脸色呢,微生暖甚至是连一声招呼都没有打,转身就走开。她不知道仲伯是谁,也不想知道他是谁,只是这个人看起来满肚子的诡计,相比之下蔚若行倒是显得道貌岸然许多。
“请邹暖姑娘留步。”
仲伯见她要走,开口把她叫停,一边的蔚若行不禁皱了一下眉头,但是却任何话都没有说。
“老头儿有事?”
微生暖虽然说不上是自小被森严的家规教养长大的闺阁秀娥,但是说话也算是妥当有理,绝对不会口出狂言。但是这一会,她却故意用一种很不屑的语气,对着仲伯无理。
“诶……”
蔚若行在一旁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她性子倔犟不是不知道,可是却倔犟在了不该倔犟的地方。
“老……老头儿?”
仲伯怔了一下,他已经五十多岁人,可是从记事开始,从来没有人敢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就算是被满门抄斩的那一年,东躲西藏,过着终日彷徨的日子,也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和他说话。
“你不老吗,几十岁人了,就该过上几十岁人的生活,整天在这里计算着,有意思吗?”
微生暖回过头去,她被憋屈了一整晚的火气,是打算全部都释放在仲伯的身上。
“牙齿都是伶俐。”
仲伯的脸色阴沉了下来,他不是可以开玩笑和商协的人,也不是那种在戏剧里经常可以看到的人。
一开始很严肃很严格,但是被某人一同冷嘲热讽以后,就会忽然间改变态度,欣赏起某人,对某人很好,然后任劳任怨的给予帮助。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发生在他的身上,他曾经是风光一时,无人能敌的宰相,如今却被一个小女子这样嘲讽,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我的牙齿肯定伶俐,倒是仲伯你一把年纪了,肯定牙口不好,吃个东西也会塞着牙缝吧。要是这样的话,还真的要好好注意一下,牙口好,才能活的长久。”
微生暖也不是一个刻薄的人,只是仲伯身上散发出来的咄咄逼人的气势,让她很不舒服,就好像被摆在台面上,任人参观也一样。
已经很有没人给她这么讨厌的感觉,就算是邹太傅,也不足以做到。
“阿暖,别说了。”
蔚若行在一边止住了她的话语,连第一次见面的微生暖都觉得仲伯是一个特别有威胁的人,被仲伯抚养长大的蔚若行,又怎么会不知道仲伯的性格,他是睚眦必报的人,谁得罪了他肯定不安生。
微生暖向上挑了一下眉毛,看着蔚若行不善的说道:“我本来就是村野乡姑,你不是不知道,太傅的千金,可是邹清茗和邹清雅,你总不能让我也像个真正的千金那样,知书达理吧。”
她说完,不再管堂厅里坐着的人,径自转身离开。
仲伯眯着眼睛,露出危险的感觉,这个女人,绝对不能留下来。
风花雪月等人,倒是忠心不已,虽然微生暖对她们还是抱有戒心,毕竟她们是秋璎指派下来的,但是她们确实做得很好。
“少夫人回来了,我去盛碗汤过来吧。”
连续一天没有油水的菜肴,能来一碗汤,实在是太好了。
她笑着谢过雪月,斜靠在卧榻上,弯着惯有的笑意,可是心里却不一定也是笑着的。
仲伯是个阴险的人,她这样得罪了他,说不定出了蔚府的大门,就被人暗杀。可是呀,她还不想那么早死呢。
“昨晚,府上太平吗?”
微生暖特地挑了最小的良辰问,她才十三岁,就算是秋璎指派的人,戒心也不会那么强。
“昨晚?睡得很熟啊,还一觉到天亮呢。”
良辰歪着头回答说道,她的确是很小,也不会哟戒备心,可是连最起码的警惕性也没有,微生暖就算是想问,也问不出什么。
“是吗,那么外面呢,也太平吗?”
微生暖觉得自己可能想太多,随便喝了汤就在昼床上小憩,只要是跟蔚若行同处一室,她就别想睡个好觉。
也不知道小憩了多久,也许是一个时辰,又或者是两个时辰,她实在是太累,连时间都记不住,直到一向冷静自如的月白风风火火的跑进来把她吵醒。
“姑娘,姑娘。”
月白一脸惨白的把她摇醒,能把她吓成这个样子,绝对不会是小事,而且一定事关邹太傅。
“慢慢说吧,义父怎么了?”
“昨晚,禁军带人到邹太傅府上,包抄邹太傅。”
月白的脸色不仅是惨白,而且还着急的在那里大口喘着气,看来情形肯定不容乐观。
虽然微生暖并没有什么权利,但是比起月白来说,还是有点作用的,所以月白才会这样急匆匆的来找她。
“已经做得这么出格了吗,连三朝元老也敢乱动,看来皇上已经病重到完全不管世事了。”
微生暖皱了一下眉头,已经完全明白蔚若行昨天的行径是什么意思了,他这样调虎离山,只怕会让月白恨他,起了杀心。
“我回去府上,除了一些奴仆以外,找不到太傅的影子,姑娘我求求你,看来太傅救过你的份上,一定要把他救出来。”
月白拉着她的手,性子寡淡的她,从来都不曾求过谁,可是却愿意为邹太傅做任何事情。
“就算他出事了,也不会马上就有生命危险的。”
微生暖安抚了她一下,想要去找蔚若行,但是想到仲伯,就不想走过去。把认识的人念了一遍,看来只能去找晏青绾。
其余的人,都和蔚若行有或多或少的关系,一旦她动了,蔚若行一定会知道。
而晏青绾此刻正迷恋着易少卿,不管多聪明的女人,一旦陷入感情的挣扎中,都变得愚笨不已。
所以,这个女人,可以利用。
宗正寺府不是一个难找的地方,而且想要拜访也不是很难。
晏青绾倒是有些意外,她一度以为和微生暖已经没有任何交集,可是此刻却看到她站在自己的面前,坦然自在,怡然自得。
倒是跟在身后的婢女,显得有些着急。
“我不知道和你有什么交集,可以让你来找我。”
晏青绾一开口,就出言不逊,两个聪明的人聚在一起,要么成为知交,要么互相讨厌。
看来,她们是互相讨厌了。
“既然晏小姐也这样说了,我要是拐弯抹角,就显得有些不够大气了。”
微生暖呼了一口气,决定坦白说道:“我要你帮我查一下,邹太傅有没有被关起来。”
晏青绾的父亲是宗正寺卿,她要是想查,总有办法找到一点蜘蛛马迹。
但是,晏青绾却柳眉一挑,十分不屑的说道:“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