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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柏林立,喜鹊偶尔鸣叫几声,或许在树顶端有个喜鹊窝。我推开朱漆门,不大的四方院尽头,青瓦屋顶上有杂草丛生的那间屋,便是关押允禩的所在之处。伺候他的两个矮小太监,只看了我一眼,不说一句话,机灵的退走。

屋内摆着几件简单家具,收拾得干干净净,空气里飘着浓重的书墨味。月童关紧门,站在屋外守着,而我则慢慢走近内室。

内室里的人坐在床沿边,闻有脚步声,盯着书的眼并未抬起,翻了一页,淡淡地问:“是本王的大限到了吗?”

“还早着呢!”我一边笑一边走进去,“现在就死,是不是太便宜他了?”

允禩手中的书“啪”的落地,惊讶、疑问的看着我,只一会儿便又恢复冷静,捡起地上的书放在雕花窗边的榛木桌上,背对着我一边轻拍书一边道:“真该谢你,自从你鞭笞了这里的官员后,我的日子好过不少,你想让我拿什么谢你?”

“我想要的东西会令你吃亏的,不如——做个买卖吧。”我扯着笑,说得尽量轻松。

允禩转身瞅着我,半晌后问:“你今日有些不同,发生了何事?”

“古人云‘乐极生悲’,我今日狠狠地、狠狠地被甩了呢,原来美貌有时也不管用。但愿此时,它会管用些。”我耸耸肩,甚是俏皮。

允禩神情凝重,紧皱着眉头,一步上前抓住我的胳膊,沉声道:“你该不会是想……”

“既然被你猜中,叙旧到此为止。”我翘着一边的嘴角,注视他波动的双眸。“我们——谈谈买卖的内容吧。”

允禩松手猛地给我一巴掌,怒道:“闭嘴!你至于为了他堵上一切吗?愚蠢的女人!”

“你错了。”我捂着脸,垂头一笑。“凤儿也许会,但永清不会。永清只做对大清、对在位皇帝有利的事,保护皇帝是永清的职责之一,即便粉身碎骨也要将自己化作铜墙铁壁守护皇帝。”

允禩冷“哼”一声道:“冠冕堂皇的废话就说到这儿吧。如果是我,你岂会如此做?找那么多借口做甚!”

“对,没错,我不会这么做。”我抬手整了整发丝,依旧笑望着他。“倘若有‘如果’,我亦会将它抹杀。因为——皇帝的宿命早已注定,就算他没你受欢迎。”

允禩低头重叹:“你何必在我面前装冷酷无情。”随即抬起凛冽的眼睛,那目光使我寒意加身。他忽而咧开嘴角笑了,好似他清楚全部,带着兴许是邪佞的笑。“你赢了。但是,我要你的人!这桩买卖——你可愿接?”

我平静得伸手解扣,这举动令允禩大吃一惊,他身体在不停颤抖,或许他肯本没料到我真会应允。他的大手一点一点的紧握成拳,含着难以置信的眼神,瞅着我将衣服一件件的脱落。罗襦衿解,体如琢玉,俨然处子,肢肌温软,身香扑鼻。

允禩控制住自己,指着我大叫:“你简直是疯了!”话落,却见我抿嘴不语,冰冷如霜,愤怒嘎然停止。他明白,交易——必须进行,不得退出。

吻,如同雨水般落下,真实无比。我一只手抓着允禩结实、湿润的背,牙齿紧咬着另一只手的食指,防止自己呻吟出声。身上满是温热的汗水,我说不出任何话,即使论我软弱无能,我仍毫不在乎。不管是沉睡还是清醒,都仿佛身处于童话般的梦境之中,但只要你一切都好的话,我怎样都无所谓。我在内心呐喊的想念,不知能否与你的“想念”交叠?倘若亚当与夏娃没有偷吃苹果,他们兴许能永远单纯的在一起,不被世俗所累。

白皙的手指上深深的牙印没能阻挡激情的洪流,断云零雨之声刺激着允禩亦刺痛着他的心。高贵的公主就在他身下,没有一丝锐气、没有一丝桀骜,平凡的到像烟花女,当自己是随时可买卖的货品,勉强自己同样痛苦。而他则希望这短暂的梦境再持久一些,因为下一刻,她便会像从未来过一样消失无踪。然这一刻,虽未通宵乐,犹胜瑶台梦。

狎亵既竟,流丹浃席,我不顾裸体,到水盆边将方帕沾湿,回床坐定准备擦身。允禩夺过我的方帕,仔细、轻柔的为我擦去痕渍,吐了口气道:“这不是第一回,是吗?亦不是最后一回,对吧?何必如此作践自己,打算再用同样的方法对付十四弟吗?他会比我更好收服,他对你——有心。”

“我没打算见允禵。”凉水让我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说话有点打颤。“一来我嫌离他太近,二来爬山太辛苦。也可能是——放心。”

允禩冷笑几声,将我的衣服一件一件给我穿回去,颇为笨手笨脚,不知是因女人的衣服他不会摆弄呢?还是另有它因?淡定的神情使我分不出真假。少顿,他道:“秘密,无法只有二人知晓,你该体谅十七弟的心意。”

“看来——我这趟来对了。”我放下黑发,重新梳理它们,同时笑眯眯看向他。“果然,你有办法得知外面的事。我的事你不必操心,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我想得很开。”

“真的?”允禩浓眉紧锁,无法相信,微摇首。“买卖即已达成,我没必要再瞒你,只是此处不便相告,你且安心,一切会如你所愿。”

我点点头道:“这样便好。你也累了,该休息时就要休息。弘旺这孩子福大,他不会有事。”

言已至此,我便要起身离开,允禩抓住我的手腕,似乎还有话要说,于是我又重回坐望着他。

允禩没有松手的意思,反而加重力道,沉默片刻后,方问:“还剩多久?”

我一愣,答道:“大概——七个月左右。”

“七个月。”允禩垂首喃喃重复着,突然猛地抬头盯着我。“莫非——你再替他做补偿?”

“没有的事儿。”一霎那的心虚,令我的眼睛瞄向别处。“真是,一家子人都喜欢疑神疑鬼的。吃了豆腐,也不知道抹干净嘴。”忽觉这话不妙,忙捂住嘴,暗暗骂自己多嘴多舌。

允禩微微的笑着,忽敛住笑,瞧着我颈上的痕迹,心乱如麻。她是个危险的尤物,难以饶恕的存在,不知皇兄是否也有这样的感觉?虽紧咬着牙齿,却仍无法掌控欲念,他是不是亦难以饶恕?如果说第一次是因为交易,那么这次,纯粹只是因为情欲,想拥她入怀的可怕情欲……

对于再次承受的欢情,我不过自嘲的笑了笑,越想改变自己,越倒退到过去。我若留在他身边,便是一个祸害,倘若不留,便只是一个荡妇。即使三千宠爱于一身,他日亦定化作一缕冤魂。害怕吗?也许是的。爱一个人的原因有很多,方式亦有很多,即便没有人苟同……

窗外的太阳开始向西,室内的两人一言不发。允禩对自己索求无度感到后悔,而我则希望他无憾,毕竟,离别是永远的,不会有下一次相见的离别。“你——若有其他要求,我可以一并满足你。”

“你所作的是出于同情还是可怜?”清醒后地允禩,嗓音也变得格外冷静。“这种买卖最好不要再做,你赔不起!”

我瞥他一眼,冷声道:“我说过了,我的事不劳你操心。”

“你!”允禩明显气急,怒瞪双目,好似恨不得狠揍我一顿。“你,诅咒了你自己!”

心,重重的被敲打,痛,抑制不住。我咬着唇良久,喝道:“如果你没什么可说的,那么,告辞!”

允禩如风般迅速将我抱进怀中,双臂有力的揽着我,我清楚地看到他眼里刻着伤痛,引得我的泪,终是不争气的流下。“我来,不过是与你谈生意,你干嘛要说废话把我弄哭?你这可恶的‘阿其那’!”

“闭嘴!我并未恨你支持他,你哭什么劲儿?我只恨你为他不顾一切,你是我见过最傻的人。”允禩抹去我脸上的泪水,生气又觉无奈。“放弃,不是件容易的事。你是不是太自信了,嗯?你是否想过我有可能在说谎话?或是其他?比如:要挟你、桎梏你、或者用你来威胁他……你都有考虑过吗?该不会是突发奇想,一心只想为他清除麻烦,却没想过自己会落入什么陷阱中,巴巴的跑来吧。你准备傻到几时是个头?”

“我可以说一点也不了解你,允禩。你仿林椿的画中,没有原作的释怀,一个人得作品多多少少能反映出那个人的某些特质,但笔触却很温和。”我含笑凝视着他,脑中对他的回忆慢慢伸展。“柳树下你思念母亲的身影,一直都在我脑海里不曾忘却。我不认为你无法信任,只不过我们走的路不同而已。若你想用偏方,当初就不会收下我的白玉蟾簪,另一只青玉蟾想必也随允禟去了保定,能这般珍惜友人之物,我又怎会想三想四呢?”

允禩松开我,从怀中掏出簪子给我一瞧又收回去,向外瞅了瞅道:“你不宜久待,如若被他得知方才的事,恐怕你我都有麻烦。快走吧,你的意图我照办就是,天儿——不早啦……”话到末尾有些哽咽。

“呐,允禩,答应我,别怨恨他。”我翠眉紧拧,分别总让人难受,还不忘自己来的目的。

允禩似笑非笑道:“最后,你终于肯说实话了……”说罢,在我额上印上一吻。

我跷起脚尖,在允禩温润的唇上微一掠,转身,离去……

夕阳渐落,我得在关城门之前尽快离开,现下胤禛怕是已经知晓,若是被他找到,仅凭颈上的印痕,允禩就得早死七个月,但愿能赶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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