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目成双目紧闭,泪沿着斑斓的面孔留下,淙淙的鲜血从他的嘴角泉涌,在琉璃的灯光之下,显得格外鲜艳和狰狞,这个曾经儒雅如斯的男子,已经没有半死的儒雅,这个曾经纵横黑道的男子,已经没有半丝活下去的勇气,眼前的折磨,已经把他的心神摧毁,他苦苦追寻的女儿因为他曾经的错,正在饱受百般折磨,千般凌辱。
他不忍再看,选择了咬舌自杀,希望一死来寻求解脱。
满目的鲜血,和疯狂的尖叫,让我身处地狱的错觉,地狱或许也不过如此。
“想死,我偏不让你如愿,我要你活的比谁都长,比谁都久,我要你每一天都看着你的女儿是怎么在我们的身体之下娇吟,每一天都让你看着她的血是怎么一点一点流干,我要你痛不欲生,时时刻刻都活在地狱之中,为曾经犯下的错。”黎明捏着黎目成的嘴巴,不让他再使力咬断自己的舌根,如地狱中恶魔,要我们坠入无边的苦海。
宋庆依然趴在我的身上,笑的妖魅,在一旁满含趣味地静静看戏,为眼前的伤痛快乐着,两个变态。
我不能容忍黎明如此的对待,即使是杀父仇人,一刀了结恩怨,何必这样苦苦折磨,他和当初杀害他父亲的人又有何不同,一样都是魔鬼,以报仇的名义,行恶魔的举动,满足自己变态的欲望,我不能容忍。
命不重要,清白也不重要,反正我这样的女人被玷污又不是一次,早已没有清白可言,可是我做人的尊严不容轻辱,我的父母,即使是未曾相认的父母,也绝不可以轻辱,我要杀了这两个早已灭绝人性的畜生。
飞快的拔出枪,向黎明和宋庆射去,可我低估了我身边的两个恶魔,他们都是血雨腥风里走来,对危险有着常人不能比拟的灵敏,他们都飞快的闪过,而黎明的闪开却让我的子弹打进了黎目成的身体。
他们在初时的震惊后,都有了动作,宋庆一个反手将我的枪打落,黎明一计飞脚将我踢至墙角,显然在气愤我坏了他报复的乐趣。
“我……没有……杀……杀你的父……亲!”黎目成拼尽最后的一丝力气,说完这句话。
临死前的眼睛在看着我,有着无限无法说出的疼爱和伤痛,没有闭上的双眼,有着不能圆满的遗憾和一丝解脱,只是渴求黎明能放过我,他生命中错待过的女儿。
头慢慢的垂下,生命已经终极,爱恨却没有终极,黎明心中熊熊复仇的烈火,怎么会轻易灭绝?
“黎目成,你以为死亡就可以逃开吗?我要将你做成干尸,让你时时刻刻看着你在乎的人是怎么被折磨的!”
黎明是狠绝,再次让我惊心,怎么也不明白那个曾经善良敦厚的男子会变成这样,就是假装也要有一分真啊?
我躺在角落,傻傻的看着黎目成的尸体,喃喃自语:“我杀了他,杀了我的亲生父亲,那个给我生命的人。”
“目成……”黎妈妈悲惨的尖叫,披头散发的她仿佛是人世间最凄厉的女人。
丈夫被爱人残害,爱人被儿子迫害,女儿又被儿子欺凌,她的一生太过悲惨,我看着这样的她,心碎欲绝。
“目成他没有害炎,既然你不相信他,我也无话可说。你如此恨我们,我现在就将这条命给你,只希望你能放过悄悄。”黎妈妈神色冰冷,哀大莫过于心死,她的心已经死了。
“悄悄,妈妈的好孩子,妈妈先走了。”
“不……,妈妈。”我挣扎着要起身,大声的狂叫,想要留住一心求死的母亲。
黎妈妈自顾转头看着已经咽气的黎目成,大哭大笑:“目成,你等我。”
用力将自己的头撞在了墙上,鲜血在白白的墙上喷洒,如雪地的腊梅,片片洒落,冰冷我的心。
此刻的我知道,这个世界我已没有亲人,他们都离我而去,我亦生无可恋。
看着眼前横躺的尸体,两个最熟悉的人在我眼前惨死,我却毫无办法,亲生父亲被我错手杀死,亲生母亲被逼自杀,我花悄悄生的窝囊,不如归去?
我最爱的男人,算计我,凌辱我,利用我,对我没有半丝怜惜。
最可笑的是我以为爱我的男人竟然是我同母异父的亲哥哥,只要想到我和黎明曾经的亲热,我就觉得自己和他就像两只禽兽,背弃了道德伦常,不容于人间,这样满身肮脏的我有何面目再活着,归去吧,归去!
我爬着起身,一步步走到错愕中的黎明和宋庆的面前,长发如丝,面如厉鬼,妖艳凄绝:“两位,很喜欢我的身体吗?还没有享受过女尸的滋味吧?欢迎享用,黄泉路上我会等着两位,静寂的夜晚我会来找你们的。”
伸出芊芊玉手,轻抚在黎明的僵化的脸上,吐着丝丝热气:“哥哥,现在的结果很满意吧!悄悄为你再添上一笔,写下完美的结局吧!冤有头债有主,阎王那里,我会一笔不漏,只希望你有命活到我找你报仇的日子。”
横陈的尸体,幽幽的语调将我的话演绎的阴气深深,我好似地狱中的幽灵,惊的黎明和宋庆脸色苍白。
拿起托盘里的匕首,在黎明悲愤和宋庆不敢置信中狠狠地向我的心口刺下。
“不……”黎明凄绝大叫,飞快的跑到我的身边,在最后一刻用手臂当下我的匕首。
匕首穿过他的手臂,插在我的心口,我带着凄绝美艳的笑容缓缓的倒在地上。
我生不能自己做主,死怎么还会让他来决定,挡下我的匕首,就以为挡下我寻死的心,可笑可叹,愚人自大!
救下我又能怎样,无尽的折磨,我不要。
“悄悄,你没事吧?没事吧?不怕,不怕,我会救你的。”
黎明用一只未曾受伤的手,按住我的胸口,妄想按住淙淙冒出的血。
我挣扎的推开他的手,所有的伤痛都拜他所赐,现在何必猫哭耗子——假慈悲呢?
“若有来世,绝不相逢,若有今生,以血雪恨。”
我以死立志,以血明誓,要斩断与他生生世世的关联。
“悄悄……,你是我的,是我的。”黎明长歌当哭。
宋庆一旁呆立,为我的决绝而惊艳:“花悄悄,你撑着,我现在就去找人救你。”
飞快的脚步,以为会留下立誓离去的我。
一心求死的我,怎么会等到宋庆回来,我不要再留在这悲浊的世间。
恍惚中,见一黑衣男子进来,打昏了已经失魂的黎明,将我抱起,带着我离开了这地狱般的暗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