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跪倒在地上,颤声道;“是是,公主用了白玉散,伤口不出月逾便可恢复。”
“好,如果一个月后她的手指还没复原,本王就要你为她的手陪葬。下去罢!”
碎心散虽然不能致命,却胜过世间最烈的毒,当人身体承受的痛苦达到极限,那就没有什么希望比对通过死来解脱一切更值得期待的。他的目光死死盯住她裹着纱布的手指上。这十根死死扣住树干的手指是她唯一的挣扎。然而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哼过一声,直到他主动到她面前,看到她的手指已经血肉模糊,树上的血迹已经凝结成痂,而她依然死守着她的尊严与骄傲,从始至终,都没有开口向他求饶。
而他,竟然为了她即将承受的十指连心之痛而心慌意乱。
……
熟悉的箫声在耳畔流转,梦里,她在一片桃花林中,落英围着她翩然起舞,纷飞的花雨中,她看见了那个吹箫的男子,流光潋滟的眸子荡着温暖的笑意,融化着细碎的阳光。
她笑着奔向他,自从他与父皇出征后,她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这么轻松的笑过了。
“逸尘……我以为以后在也见不到你了……”泪水滂沱,她紧紧地抱着他,她将眼泪胡乱的抹在他的衣服上,他熟悉的气息让她感到格外安心。
原来过去一段时间经历的都是噩梦,父皇的尸首,那些死去的将士们,在阳光下流淌的鲜血都只是一场噩梦,所有人都生活的很好,从来就没有战争,眼前的桃花似锦,没有笼罩在敌军压境的阴霾下,开的是这样灿烂。
她真的太高兴了,展开手臂,和着箫声在乱红纷飞中翩翩起舞。
一簇簇泪水从她长长的睫毛蜿蜒流下,而她的唇角却溢着浅浅的笑颜,双颊在烛火下渐渐升起病态的红晕,她的神态看上去是那么幸福。
他为她擦去残留在脸上的泪水,痴痴的看着她在梦里感受幸福的样子。体内每一寸血液都带着不无限的狂热,奔流着,不安的涌动在他的心口。抚摸着她的双颊的他的手开始慢慢向下滑动,划过她柔软纤细的玉颈,滚烫凸起的锁骨……
她光滑的肌肤亦如她映在烛火下的脸庞,每一寸,都带给他幸福的触感,他不想撕毁那种触感,只是小心翼翼的感受着。幸福,本是他在世界上最不屑一顾的,因为得不到,所以不屑。
碗里的药已经不再像刚端上时那样滚烫,他抱起她,让她瘦弱的身子靠在自己的臂弯里,再将药碗凑到她的唇边。
“逸尘……”又有泪珠在她的睫毛上滚动,她的双唇微微蠕动,发出的声音几乎细不可闻。
“什么?”纵然知道这只是她的梦呓,他还是忍不住问。
“逸尘,桃花开了……我们永远不分开。”她笑了,泪水中绽开的笑颜如一朵雨中的桃花。
而就是这一次,他什么都听清楚了。
从前,他也做过许多有关幸福的梦,梦里有父皇母后,有兄长,他们都很快乐,他也梦到过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他以为她的梦和他的一样简单,如今看来,是他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