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了假的小小很快乐的每天跟着齐仲孝去玩,苏璇彩平时管得严,小小不敢有动作,小孩子的心思最是敏感,自觉的就认为自己和其他的孩子不一样。然而现在,和别人一样的小小,有了齐仲孝这个爸爸,便开始了无边无际的“不务正业”。带来的后果也不是很严重,但足以让苏璇彩有想死的冲动。
“妈妈,我好难受呀,我热死了不要盖被子。”小小发烧吃药正躺在床上出汗,和他躺在一起的还有同样发烧正出汗的齐仲孝。
“我也难受啊,璇彩,你就不要摆着一张脸了,我们都是病人。”齐仲孝一脸无赖的笑道。
“如果不是你们生病了,我会在这里,齐仲孝你一个人疯就算了,带着孩子一起疯,你还真是让人说不出话来。”
苏璇彩替小小盖上被子道:“你再叫,我就带你到文文阿姨家里去打一针,不要以为我在开玩笑,苏浩帆你给我闭上眼睡觉,听见了没有。”
她说话的同时又看向齐仲孝,眼睛一瞪让两人都不敢说话,只好相互抱着睡觉。
小小在被子里问道:“爸爸,我们什么时候再去看别人赛车呢。”
“等你病好了,妈妈值班不回家的时候,我们就可以去看了。”齐仲孝笑着拍拍他的头又道:“小小,喜欢现在这样子吗。”
“喜欢啊,我有爸爸也有妈妈,以前我喜欢赛车,可是妈妈不喜欢,不过现在不一样了,爸爸,我们以后都一直住在一起对不对。”
“对的,以后我们住在一起。”齐仲孝替他盖紧再一次被掀开的被子道。
“会一直在一起对不对。”吃了药的小小,此刻药效发作沉沉的睡去。
“恩,一直在一起,一直一直,很久很久。”齐仲孝也在昏沉沉的睡意里躺了过去。留下苏璇彩一个人在客厅看电视,立春沉重的阳光透过窗户的玻璃折射进来,正好落在茶几的台面上,那里透明的玻璃立刻变得金光灿烂。
电视里放着一出许多年前的偶像剧,那时苏璇彩还是个高中生,每天追着看,如今她长大了再看时,当初心里生出的一点点对于爱情的暧昧不明,放到今日成为了心里一点点平静的痛意。
她自己算算也吓了一跳,与齐仲孝认识竟有十年之久,电视里的偶像男女现在早就已经不拍偶像剧了,随着时间的沉淀,每个人都长大了,不论是电视里的人,还是看电视的人,这世上时间是最公平的,也是最不公平的。
正月十五,齐仲孝回老宅子吃元宵,医院因为过完年的缘故,病人猛然增长起来,齐伯礼带的科研队取得了预期中的成果,对方团队高兴之余提出了继续请他留在那里指导的邀请,奈何上次相亲已经惹得张慧笛的不痛快,一听这消息,还不等齐伯礼答应,她就病倒了。
老宅子里缺少了女主人倒也各行其事,但终归有些杂乱,一些日常的开支都要经过她的手里拿出去,齐国道是从来不管这些事情。齐伯礼只得一一拿去过问,刚过了几天便觉不甚其烦。
“我看着老宅子里是缺一个人管管了,你身体也不好,讲句不好听的,我们都一把年纪了,你看你这一病,上下都乱了。”黄仪玉坐在张慧笛床边上,看着她低头算账,脸色实在是难看。
“哎,我这命啊,怎么能和你比,仲孝真是你的福气,什么都不用操心,如今儿媳妇也找好了,门当户对的看着也高兴,伯礼这孩子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张慧笛一边说一边去拿边上的药来喝,又道:“这是仲孝给我开的药,他说让我放宽心,病就会好的。可是我心里怎么能放下呢,里里外外的事情。”
“上次我和汝绢一起出去吃饭,她提起有个表妹在国外,最近硕士毕业了要回国,我听着条件好,要不介绍给伯礼看看。”黄仪玉接过她手上的药碗拿给阿姨笑了道。
“我当然是好的了,你看中的人还有什么可说的,只是伯礼那里我一点办法都没有,他爷爷也发话了,我想着这孩子可能一直读书读傻了,整天就是研究研究的,所以这次我不让他去,生病了也正好吓吓他,谁让他不把我这个妈妈放在心上。”
张慧笛三两句话把事情拨了过去,黄仪玉仍旧是笑着,她也知道张慧笛不会答应的,接了这个相亲就是接了她的好意,不管成不成将来是要还的,张慧笛这样看重切身利益的人,怎么会经由别人找媳妇,而她就是这样说了一句想看看她的反应,果然和她想的一样。
张慧笛咳了几声显出疲惫的面容,黄仪玉看了便道:“你也不要多想,我去看看他们元宵包得怎么样了,等好了给你拿一碗来,我记得你最爱吃菜肉的了。”
她离开的时候关了屋门,里面只剩下张慧笛一个人,她身上放着账本,原本也不是这样急着算,但她就是故意要在黄仪玉面前这样做,老宅子的女主人永远是她,即便以后找了媳妇也还是她,只要她不放手谁能来抢。
给她介绍相亲对象,不等于是找了个内奸在身边吗,黄仪玉已经跟杨家联姻了,还想着把持老宅子,这在张慧笛看来是贪得无厌,是万万不能发生的事情。
齐仲孝正在磨着芝麻,一点一点的香气四溢,边上放着包好的元宵,厨房里少了张慧笛,他很是自然的接过手来。边上阿姨对了他道:“二少爷真是一双巧手,又会看病又会做菜,将来哪个嫁了你,哪个就是最幸福的人喽。”
雪白粉嫩的元宵煮熟的时候,他看见桌上那只粉彩的云纹百福如意瓶花瓶里插了一支红梅,青天白日的晒在阳光底下,富贵人家的好花摘得供瓶养,一派大家作风。
手里端着的元宵糯香扑鼻,他舀起一个咬下去,黑色的芝麻一股脑的从白色糯米皮里溢出,他突然想起了苏璇彩,糯糯软软的一个人,一咬一口芝麻香,哪里都是流动的情怀,不禁有些笑自己的意乱情迷。
他正在那里笑着,齐伯礼端了一碗元宵过来道:“你怎么了,吃元宵这样高兴。”
“是啊,我怎么会这么高兴呢,看来我大概是要疯了。”齐仲孝也不辩解,朝着齐伯礼笑道。
“我刚才听说,叔母今年想把你和杨汝绢的婚事定下来。你怎么说呢。”齐伯礼抓住他的婚事不放,潜意识里,他认为齐仲孝只有结婚了,那么苏璇彩才能够彻底放下。
“哦,我要说什么呢。”齐仲孝看待这件事情有着极为复杂冷淡的态度,放佛一件不关己的事情,任由别人在那里指手画脚。而齐伯礼对他的这种态度太为熟悉,不是他绝对放在心里的,就是刀剑架在脖子上,他也不会瞧一眼。
“你的想法,杨汝绢如果作为你的妻子,你的想法是什么。”齐伯礼仍旧不依不饶,他要知道齐仲孝心里的想法,现在这种不明朗的事态,对于自己和苏璇彩绝不是一件好事。
“我的想法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别人的想法,我至今还记得被关在这里的日子,那时候天地都是暗的,无论我说什么都是没用的。失去的告诉我,横冲直撞是最愚蠢的做法,那么我为什么还要去做,乖乖听别人的话不是很好,现在不是很好。”齐仲孝故意讲这些个齐伯礼听,他心里是有怨恨的,并不是时间过的久了就可以遗忘,而是现实的无奈让他渐渐选择放下。
现在,齐伯礼一次一次挑起他对于底线的碰触,齐仲孝知道他是在试探,那是齐伯礼心里不安的表现。换做以前他也许会看重,然而现在齐仲孝心里没有别的想法,只要苏璇彩和小小是安全的,只要自己的母亲还在身边,那么其他的都不是很重要。
“我和杨汝绢结婚了你应该高兴而不是惊讶,我结婚后苏璇彩就是完全没有关系的一个人,从今以后她便和我的世界彻底脱离,男婚女嫁各自一方,久而久之心也就淡了,心淡了也就放得下,看得开了。可是堂兄似乎忘记一件事情了,如果人心真是为了这些关系能够改变的话,那么我的父亲就不会走到这一步。”齐仲孝笑着的脸上显出一丝厌恶的冷漠,人心是这世上最不可靠的东西。
“你的谬论趁早收起来,齐仲孝自以为是的想法还真是多,从年少起便不停歇的去荼毒苏璇彩,到了现在还是不放过她,人心是什么,难道你什么都知道,什么都在你掌控中,夜郎自大的人。”齐伯礼放下碗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厨房。
齐仲孝慢慢坐在椅子上,齐伯礼说得对,有些事情上他太过自信,所以才导致了他与苏璇彩这些年的分离,他身上的缺点苏璇彩看得很清楚,也讲得很清楚,根本不用齐伯礼再说一次。
一直到了现在,很多事情上齐仲孝已经吸取了很多,他知道了事情不由得自己掌控,身不由己心不由主是苏璇彩告诉过他的,最现实也最悲伤的话。齐仲孝不得承认,年少轻狂的他做错了很多,但是对于苏璇彩即便是错,他到了如今也不曾后悔。齐伯礼说得话都对,唯独一件事情不对,那就是苏璇彩,齐仲孝谁得心都可以不懂,但苏璇彩的心他比自己的都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