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清菡扶着乐正烨走出了饭店，外面已经天黑了，她拉着他走近不远处停着的韩宇痕的黑色小轿车，拉开车门让有些昏昏沉沉的乐正烨坐了进去，然后自己也坐了进去。扶着乐正烨靠好之后，伸手在包包里拿出手机，拨通严沫沫的手机，“喂，沫沫，我有点事可能得先走了，你们先玩着吧……嗯，没事的，没什么大事……嗯，就这样啊，嗯……帮我跟他说一声不好意思。”不告而别那边的确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莫七辰是因为她才请的这顿饭的，希望他是一个细心细致的人，不会因为她的离场而为难沫沫她们。
挂完电话之后，于清菡却并没有去照看一旁皱着眉头的乐正烨，只是靠在椅子背上看着窗外，并没有跟他说话的意思。
“菡菡，头疼！”看她不理自己，乐正烨有些委屈地说道。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她现在这个反应是……他垂下眼眸。
“把头在窗子上撞撞就不痛了。”她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他，不冷不热地应道。
“……”乐正烨低着头，刘海遮住墨眸里的神采，看不清楚脸上的表情。
这时候韩宇痕打开车门坐了进来，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说道：“老大，事情都处理好了。”那种小人物真的不用太费心了。
“嗯。”乐正烨低声应道。
“送我回寝室。”于清菡突然出声。
“回我那儿。”乐正烨接着说道。
“呃？”韩宇痕这才注意到车子里的奇怪气氛，这两个人吵架了？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他好像上车上的有些不是时候啊？
“我要回寝室。”她现在不想跟他说话。
乐正烨有些恼怒她的固执，伸手挽过她的脖子，把她按在自己的怀里，然后淡淡地说道：“去我那里。”
于清菡挣扎了几下，终是不再坚持了。
韩宇痕见状，迅速把车子开往乐正烨的寝室，车上的气氛有些压抑，后座的两个人都不说话，本来还想跟乐正烨说些手下的事的，看来这不是什么好时机啊！
当韩宇痕把车子停在路旁时，于清菡迅速推开乐正烨，想从另一边离开。但是车门开了半天都没能打开。乐正烨抬头看向驾驶座不知该怎么办的韩宇痕，淡淡地说道：“你先回去，车子就放在这儿。”
“知道了。”韩宇痕拿好东西，然后打开门走了。
而于清菡往另一边靠着，整个人缩在椅子里，明显不想与别人说话。
“你生气了对吧？”乐正烨直至看着她的背影，只发现他说完之后，她颤了颤，却是没有出声，他感觉自己的心疼得无法呼吸了，难道这个结果无法避免吗？声音一下子低了许多，“你不喜欢也很正常，男朋友做这种工作能接受也是奇迹了。”他也转过身望向窗外，月光洒下，满地银光，可是他仿佛再也看不见自己与她的未来了。
“曾经想过也许应该放弃的，你那么好，怎么能让你接触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歪着脑袋靠在椅子背上，银色的耳钉在暗色的车子里闪闪的，“可是，真的很爱你啊，没有办法不去关心你，以前偶尔还会很侥幸地想也许你能接受整天打打杀杀的生活，但是行动的时候却是有意无意地避开你，希望你能晚点发现，晚点离开。常常想再多一会就好，真的一会儿就好。可是越到后来就越无法放手，我很自私吧，是的，我很自私。”
他自己说着自己的，也没有去看身后于清菡的反应到底是怎样。
“菡菡，我不可能会因为你而退出这个世界的。”他想到瑞瑞，想到自己曾经的幼稚与天真，哑声说道：“曾经很天真的以为不想玩了就可以退出来了，曾经以为厌恶了那个肮脏的世界就可以完全离开，然后找到另一个美丽的净土，找份好工作，然后跟心爱的人结婚，生好多孩子。每天都过得开开心心的，无忧无虑。可是、可是……人总是要在血的教训下才会长大。”不撞南墙不回头啊！可是撞了南墙，却是带着致命的伤回的头。
他伸手遮住有些雾气的眼眸，低声说道：“你，走吧。”她真的没有办法接受的话，他也不会勉强她去接受。本来这个世界就不是很干净，如果哪天于清菡进来了，要想出去的话就难了。
所以他给她选择的自由。
然后他听到了她打开车门的声音，然后她下了车，然后车门被用力关上。
眼泪终于滑出了眼眸，他压抑着哭泣的声音，整个人都缩成一团，然后躺在了后椅上，骨节分明的捂住眼睛，但是眼泪还是从指缝间溢出。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不是吗？有什么好难过的？意料中的事当真正发生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心远比想象中的要痛苦许多。真不够男人啊，居然因为这点事就哭，可是眼泪一点都不听话，抵挡不住。突然感觉有点冷，他打了个冷颤，然后头有点晕，眼皮变得很重很重，不论怎么用力都打不开似的。
啊，又是这样吗？
只感觉膝盖慢慢地变得冰冷，然后是大腿，都麻木的没有知觉了，然后是放在腰侧的手，仿佛正在结冰似的。冷意慢慢袭上心脏位置。这时候车门却突然被打开，然后有人坐了进来。
那人用手推了推乐正烨，有些不高兴地说道：“让开，我没地方坐了。”后座本来就没有多大，他躺下来哪里还有她的位置。
但是当她的手碰到他的身体的瞬间，手不自觉地颤了颤，怎么这么凉？她拿下他捂住眼睛的手，映入眼帘的那种已经是白中泛紫的脸，脸上的皮肤不再是那种有些病态的苍白，而是一种惨白了，平时有着完美色泽的唇已经冻得乌紫乌紫的，长而卷翘的睫毛动都不动，仿佛人已经深睡了似的，不，应该说像是……死了。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于清菡就感觉心里堵得慌，抱起他的头，放在她的腿上，不断的哈气到手上，然后用手帮他暖脸，不自觉中声音已经有些哽咽了。
“烨，烨，你不要有事啊？你不要吓我，求你了，不要吓我。”
可是乐正烨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双眼依然紧闭。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的于清菡真的慌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就这么一会儿不见面就这样了？她该怎么办？谁能帮帮她？突然她想到了韩宇痕，连忙伸手在包包里拿手机，可是平时闭着眼睛都能找到的东西今天硬是摸不着。她气得哭了起来，把包包里的东西全部倒在椅子上，找到手机，拨通韩宇痕的电话，“韩宇痕，韩宇痕，烨，烨他……”她急得根本说不出话来，眼泪一个劲地往下掉。
“老大怎么了？慢点说。”韩宇痕皱着眉头沉声说道。
“他、他突然全身变得冰冷，我怎么捂都捂不热？怎么办啊？”她用手一个劲地捂着他的脸，但是手底下的冰冷却丝毫没有退却。
“冷静，冷静。”韩宇痕来不及穿上床上的那件外衣，直接奔出了寝室，一边走一边说：“还在车上吗？把车上的暖气打开，然后就在车上等我，我马上就来。”
“我好怕，我真的好怕！”
“于清菡，你忘了你是谁吗？”韩宇痕尽可能地缓下语气，轻轻地说道：“你记得你今天打那个女人的时候说的话吗？你是我们的大嫂啊，清菡，这时候如果你不冷静下来，老大就很危险了，真的危险了。”
“大嫂？”于清菡迷茫的水眸中慢慢显出一抹坚定，是啊，她是大嫂呢！那么优秀的乐正烨的女朋友，这种关键的时候怎么可以不冷静下来呢？
“好，那你赶快过来。”于清菡挂断电话，然后打开了车里的暖气，慢慢地车子里的温度慢慢升高，她都流汗了，可是身下的人却没有丝毫的反应。
她低头看着他的脸，发现他的唇颜色真不好看，低下头吻上了他的唇，冰冰的，没有以往的那种软软的香香的味道，她的眼泪掉了下来，轻声低喃：“傻瓜，怎么可能不爱你呢？怎么会以为我想离开你呢？”她拭去讨厌的眼泪，说道：“你到底在感情上是有多空白啊，明明这么明显，怎么就看不出来我是因为什么生气呢？”
“你是我的啊，怎么可以让别的女人碰你呢？”她的手轻轻临摹着他脸的轮廓，软软地倾诉着：“不论是什么原因我都不喜欢呢？你这么好看，平时那些女人望着你的眼光就像狼一般，这让我简直想挖了她们的眼睛。”她笑了，眼睛变成了好看的上弦月，“说起来也奇怪，以前对马一哲也没有这么强的占有欲啊，大概是你把他更美吧。”
“我知道你可以避免的，但是你却让她们碰了。不急着跟我道歉却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我觉得气人就想回寝室气气你，但是离开时你的反应却是让我有些不放心呢！回来时一看，你这个笨蛋。”
“嗯……”她低下头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你要是好起来的话就给你一个奖励好不好？你要知道沫沫跟刘宇桐在一起这么久了，沫沫都没叫过他老公呢？如果你现在睁开眼睛的话，我以后就这样叫你好不好？”说着说着，一抹羞意涌上胸口，脸上慢慢出现了红晕。
她羞得移开了眼，后再看向他时，却是发现他已经睁开了眼睛，明显还是很虚弱，张嘴想说什么，却是没什么力气。
她的眼泪毫无预警地掉了下来，轻轻吻上了他的冰冷的唇，唇齿间低喃，“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