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要倒霉,喝口凉水也塞牙。月千桦双眸紧闭,若是仔细去看,不难发现那细细的眉梢一抖一抖,连她自己都数不清这是被连洗代刷几遍了,又是换了几桶热水了。
难道她使细菌吗,还是病毒,只怕这皮肤都要泡的起皱了吧,就算是那皇宫里给皇上侍寝的妃子也不至于洗的这样‘繁琐’吧,难不成她们是将她当成了唐僧肉,刷洗干净了下锅蒸着吃。
这一想不由地激灵灵打了个冷颤,虽然她使泡在热水中,浑身都热气腾腾的。
“嬷嬷,可好了?”
水雾蒙蒙地外间传来一声轻咳声,瞬即是一道刻意压低的女子的声音。
正挽着袖子,拿着刷子忙得热火朝天的中年女人闻声停下了手里的活,也是压低了声音回道,“就快了,这已经是换了第八桶水了,再洗一次就好了。”
刷刷,又是一阵悉悉索索地搓洗声,月千桦这次敢保证,她身上别说是老灰彻底洗干净了,就是汗毛估计也给刷的差不多了。
终于在又一轮的清洗,熏香……。非人的折磨一盏茶的功夫,外间已经传来了急切的来回走动的脚步声,那嬷嬷总算是呼了一口气,放开了手,顺便还拍了拍她光滑细腻的后背,眼角扫过浴桶外放的那一堆乱七八糟的小玩意,眼睛闪了闪,附在月千桦的耳边低声道,
“姑娘,别装了,老婆子我知道你醒着,嗨,你可是撞大运了,老婆子我这一辈子就没有这么幸运过能那个伺候贵人,你算是撞了狗屎运了。”
月千桦若不是口不能言,一定啐一口,然后大骂出口,你大爷的才是撞狗屎运了,要不然换你来好了,反正只要是个女的,熄了灯都一样,老的,少的又有什么关系。
这一掌拍得真他妈的肉疼,子珏,你个混球到底滚哪里去了,你若是再不来,姑奶奶我可要晚节不保了。
可是不管月千桦是如何地在心里默念,诅咒,腹诽,还是随着一行清浅的脚步声而不得不悲哀地如同粽子般被一袭锦被裹了个彻底送入了一张软榻上。
穴道已经解开,可是却无法逃跑,因为月千桦悲哀的发现这房间内竟然除了一张三四人宽的大床,一张八仙桌加两把椅子,根本便没有任何可以用以遮羞之物,她现在可是身无一物啊,总不能裸奔吧,这在现在还是稀有,更不用说是古代了,那还不得被人当疯子抓起来啊。
啪,隔壁传来一声什么东西摔碎的声音,吓了正在乱瞄的月千桦心头一跳,这才发现原来她所在的房间是偏方,而紧邻的一间才是正房,而声音也正是从那里面传出来的。
“爷,属下等恳求爷以大业为重,就……。”
正房此刻正有两人低垂着头跪在地上,仔细看去其中一人正是那掳了月千桦而来的迟瑞,而他身旁跪地的正是同为贴身侍卫的胞弟迟磊。
“荒唐,你们……你们真是说你们什么好,难道你们不知道爷向来洁身自好,这几年来就是放在府中后院里的几位夫人爷都从不曾碰过一根指头,又岂会去碰那来历不明的女子,得了,人你们是从哪里弄来的赶紧送哪里去,一会儿自去领罚吧。”
迟瑞一咬钢牙,抬眸坚定地望着盘膝坐在软榻上已是汗流浃背,脸色涨红地如同滴出血来却死死咬着唇角极力压制的男子,“爷,属下自知逾越,此事过后属下愿以死谢罪,可是有些话属下却是不吐不快。”
说罢停歇了一瞬便继续道,“爷身份何等尊贵,当年策马边疆又是何等的英雄洒脱,又令多少好儿郎为之景仰折服,可是就是为了一个女人,爷却落得满身的病痛不说,还为了那个女人不惜……。不惜”说了半天实在是无法说出口,咬了咬牙,也不管他人脸色越来越沉重,继续道,“迟瑞只是个舞刀弄枪的粗人,不懂得那些风花雪月,吹箫弹曲的雅事,更不懂得那些情啊,爱啊什么的。”
说到此处,房内几人都是眼角一阵抽搐,这木头迟瑞是嫌自己死的不快吧,在主子面前也敢胡言乱语,要知道他们爷可不仅仅博通古今,武功高强,就是那琴棋书画也是顺手拈来,尤其是吹箫,想当年主子与那位也是一曲定情,而这位倒好竟竹筒倒豆子地一股脑没留一点儿的翻了出来,这不是找死的前奏吗。
原来还有这些陈年旧事啊,月千桦拥着被子坐在榻上,眼波闪了闪,她倒是听得津津有味一时忘了自己的处境了,没办法,谁让她是货真价实的女人了,是女人就自然免不了八卦,这也怪不得她,自然她能这般沉稳地坐在这里堂而皇之的‘窃听’,还是究于某人的那一句洁身自好,既然这位爷有洁癖,连自己后院里的女人都不碰一下,那她不就更安全了。
况且吗,嘿嘿一声奸笑,尤其痴情的男人,又怎么可能会碰爱人之外的女人。
不知那边说了多久,总之听着听着月千桦便开始双眼迷离,有些昏昏欲睡起来,最后头一歪便坐靠着睡着了。
噗,一盆冷水兜头盖脸地泼来,月千桦冷得心肝一颤,狠狠打了好几个喷嚏,猛地睁开双眸,眸中是浓浓的怒火,他大爷的,谁找抽啊。
“哼,你倒是心安理得的很,这样都能睡得着,阿瑞什么眼光,竟然找来你这样一个邋遢又丑的要命的女人给爷。”
头顶一声冷嗤声,一双美眸带着冷嘲不屑地俯视着她,女子环手抱胸,有着一张冷艳娇美的脸,可是那什么的羡慕嫉妒恨的表情就太不讨喜了。
这话说的,她月千桦是垃圾吗,合该着就要给她家爷糟蹋啊,呸,吐出滑入嘴角的一滴冷水,还好只是冷掉的茶水,哼,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最好祈求你家老祖保佑别落在姑奶奶手里,否则一定十倍还回去。
“看什么看,再看挖了你的眼珠去,反正只是给爷解毒,又用不着你这一双眼珠。”
明晃晃的匕首在月千桦眼前晃得她眼花,月千桦心里一阵郁闷,这台词怎么听着这么熟悉,不是她常说的吗,真像啐一口,要是你家爷看得上你,你怎么不上啊,朝着老娘撒什么气。
月千桦低垂下头,半垂下尤滴着水珠的秀发掩去了她眼中幽幽的冷意,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老娘忍你。
“明珠,怎么带个人这么慢,快一些,苏总管等着哪。”
明珠恶狠狠地又瞪了一眼月千桦,活像与月千桦有着什么杀父之仇,夺夫之恨一般,一把粗鲁地拽起裹着月千桦玲珑有致的身子的锦被,向着地上狠狠一摔,然后不等月千桦倒吸一口冷气,拽起某人散在外边的一头如云的秀发便向着外面拖去。
他妈的,疼死姑奶奶了,月千桦心里一阵破口大骂,嘴里却只是发出呜呜的嫩哼声,一张脸扭曲地几乎要变形,而某人斜瞟了一眼,却是心情大好。
“明珠,你……”
来人摇了摇头,终是没有多话,也幸好这位不是偷偷暗恋这他们爷,要不然月千桦真要怀疑会不会在还没有见到那位正主的时候小命就去了半条。
“爷,若是连命都没有了,又何谈其他,难道爷就甘心仇人快亲者痛,忍心看着衷心拥护爷的那些部下被人屠戮殆尽,忍心看着……夫人伤心欲绝,怡小姐终生幽禁雪山之巅……”
“够了,将人带进来。”
一道冷沉的声音带着森寒的暗哑。
房门外,苏总管总算暗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急出来的热汗,向着身后挥了挥手。
他们家这位爷性子执拗,又至情至性,若非抬出兰妃娘娘,怡小姐,只怕就算是被那毒折磨的生不如死也不会碰一下其他女子的,可是找怡小姐给主子解毒显然是不可能的,大不了事后处理了便是,哼,这次若是让他查出是谁吃里扒外,偷偷地给主子下毒,一定活拔了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