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影读着折子和公文,无聊地“啪”的扔在桌面上,打着哈欠道“我怎么就这么可怜呢?”婆婆一走近三个月了,什么消息也没传回来,婆婆临走前说是要自己等她的消息再动作,可是,天哪,婆婆连要等什么样的消息都没告诉她,要她怎么等?
华影当然是问过芳嬷嬷的,芳嬷嬷说:“等消息到了你就知道了!”
近三个月来,华影都要把手上的文书看穿了,什么消息也没有!起码,都还没达到要自己动手信号的消息。婆婆行事风格自己很清楚,要么不出手,一动必定是惊天动地,眼下形势如此平静定是婆婆仍在筹谋。都怪自己,早知道婆婆办事这么磨蹭,自己就不该好心把这档子事接到手上了。
半月前,华影见魅元欢把礼部的历年的文书带回千鸢殿细看,便劝道:“公主何必如此辛苦,那些个陈年旧账哪有那么容易理明白?现下哪个衙门不是一笔糊涂账?”
魅元欢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笑着哄道:“有什么办法?我对政事一向不明,在礼部你不肯看折子,又不肯多说半句话,不在殿里赶工,什么时候还抓得住你这皮猴?”
华影趴在桌上,望着堆积如山的文书,眼珠骨碌骨碌转了几转,笑着说:“公主,我给你出个主意,你可别再折磨影儿了。”白天随无忧公主在礼部办公,要板着脸扮坏人已经够累了,夜晚还要被唤来千鸢殿分析处理文书,这是人过的日子么?
桂嬷嬷心知华影最爱玩,不喜被拘束,忙笑着劝说:“小影子这会儿是公主的依傍了,俗语说:能者多劳,不烦你烦谁?说来也没办法,咱们这些人里也就小影子在朝堂上能帮衬帮衬公主,谁叫咱们都是吃闲饭的呢?若小影子有好主意,公主也能松泛些,小影子也不用这么辛苦。”
蕊心听桂嬷嬷拿好话夸华影,知道华影有好主意,微笑不语,只泡了一杯上好的大红袍给华影--华影自小胃弱,只喝红茶。
华影享受地盒了一口茶,夸张地发出“呜呜”的声音,感激地说着:“就只有蕊心姐姐对小影子最好了!”见蕊心只是淡淡一笑,垮了笑脸,道:“蕊心姐姐都要成哑巴了,都是小影子的错。”
蕊心才要分辨,桂嬷嬷忙接口道:“小影子做的没错,只见蕊心丫头近些日子在公主身旁,多少人说公主殿里规矩严明,就知道有些事该说还得说。”
华影那夜与蕊心的谈话桂嬷嬷是知道的,自从魅元欢出仕后,桂嬷嬷作为教引嬷嬷无法随伺在身旁,身边的大丫鬟就愈发重要,随着华影发挥越来越大的作用,无形中已然成了魅元欢身边人的领袖,即使是经年老妪桂嬷嬷也不由自主的听随华影的吩咐。
华影被捧的高高兴兴,一双眼笑得只见了缝,一时忘形道:“公主只把这些交给影儿就好,影儿把这些分好类,该看的不该看的,什么要着重看的,分好了公主再看,就不累了。”
说完这番话,当时华影只觉得桂嬷嬷和蕊心的笑容很诡异,连无忧公主都笑的贼贼的。还觉得有些奇怪,等宫人将如山的文书送到司籍房的时候,华影就崩溃了,她跑到千鸢殿哭诉:“公主不是坑影儿么?十七年前的文书能看懂什么?影儿那时才多大!” 无忧公主笑眯眯地说:“礼部很多规矩就是那时候立起来的,影儿要看就帮我看个明白嘛!”
华影悲愤地看着偷笑的桂嬷嬷和蕊心,开始了挑灯夜读的生活。
虽说是叫苦连天,但华影还是从历史文书中看出了许多门道。
礼部共有尚书一名,侍郎四名,掌管礼部下设四司,分别为:仪制清吏司,掌嘉礼、军礼及管理学务、科举考试事;祠祭清吏司,掌吉礼、凶礼事务;主客清吏司,掌宾礼及接待外宾事务;精膳清吏司,掌筵飨廪饩牲牢事务。
护国公主又重新在六部原有的官员编制中增加了御史台御史一名,用以随时监督各项事务,同时六部官员亦可弹劾驻六部御史。此事一出,六部大小官员皆叫苦连天,因御史可直接上书御前,护国公主挑选派往六部的御史又全是时人公认的清廉之官,一时各部无不小心谨慎,贪敛之风大减。
护国公主曾说:“派往六部的御史必须要是我国最有风骨之人,否则难免蛇鼠一窝,败坏朝纲。”所以派往六部的御史皆由护国公主亲自挑选。可惜护国公主离世后,再无人用心挑选人选,选派往六部的御史最终也难免与大小官员串通一气,御史监督也成了一纸空文。
华影心中感叹,用清廉之人监督六部,又用令六部监督御史,两相角力之下,双方自然都不敢有所异动,只可惜自护国公主后,派往六部的御史都是碌碌无为之辈,失去了护国公主的庇护,御史也不再敢直言上谏,监督一事就此名存实亡,又因驻六部御史权力大责任小,倒成了各权贵子弟的专属。
华影点头,彼时护国公主已然以皇太女身份摄政,英武女帝早已将朝政全权交给了公主,有护国公主一日,御史们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失去了最大的靠山,谁还敢得罪六部里的权贵们?
华影半靠在椅上,看着桌上户部的批文,哼,三百万两就这么轻易地批了?安王脑子是进水了么?这个时候就算是要对无忧公主示好也没必要做的如此打眼,看来安王真的是乱了分寸了,又或者,这是婆婆动的手脚?
想到婆婆,华影重重叹了一口气,婆婆在朝外,自己在宫内,都在死心塌地地筹谋,看来陛下真是要为宁王上位铺路了,宁王啊宁王,你可不要让我太失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