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影只觉得陷入了深深的泥潭中,她的意识一天比一天模糊,最初的几月她还能感受到痛苦,还会绝望心痛,还会在心底暗暗打算要这么逃出这个炼狱般的地方,而后来,她已经全然麻木了。
韩正东对华影可谓是知根知底,他一出手就完全制住了华影,蚀心蛊让她完全提不起半分真气,而对于华影擅长的药毒一道,韩正东更加忌惮,平日根本就不会让她接触到哪怕一丝药材,更不用说毒物了。
一天一天的折磨让她的神智渐渐迷失,彻底摧毁了她的意志。刚开始,她一天还能有几个时辰的清醒时间,而到了后来,她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大部分时间都在昏迷中度过,随着时日的流逝,药物、毒物和蛊毒对她身体的侵蚀越来越深,她的神智终于迷失,即使偶尔清醒,也会不知道今夕是何年了。
在昏迷了不知多久后,华影终于找回了一点点意识,她本能的想睁开疲惫不堪的眼,只感觉有一个温软的物体在唇瓣间蠕动,一股腥味在嘴唇间蔓延……
“呜……”华影身上无力,只得轻轻嘤咛一声。
是什么……好咸,好腥……
“影儿……”一个焦急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华影想要回答,却感觉眼皮有千斤重,这么也无法寻找到声音的主人。
那声音继续呼唤着:“韩大夫,你来瞧瞧,她好像有反应了?”
“是的是的,王上这一个月的辛苦总算没有白费,她这条命算是捡回来了!”华影只觉有人在自己手腕上搭脉,接下来就是韩正东苍老的声音在一旁响起,言语中满是欣喜。
“真的?”那声音激动而兴奋,华影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只觉得眼皮愈发沉重,只想沉沉睡去。
韩正东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听起来似乎十分高兴:“老夫不敢欺瞒王上,从今日起,王上不必割血了,老夫用药物慢慢调理就是了!”
“真的?若还用本王的血就尽管说,本王还承受的起!”
“真的不用了,王上!王上放心,小影子的身子就交给老夫了,老夫必定将她调理好……”
华影头一歪,又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中,耳边的一切都已离她远去,再寻不到踪影。
---割格葛各--
再一次醒来,已是深夜。
华影朦胧中睁开眼,只觉得全身无力,嘴唇发干。
她才想开口说话,张张嘴,却只发出了轻微的“啊”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自己是这么了?华影头脑发晕,努力想要起身,却只换来手臂的轻轻摇动,完全无法支撑起自己的身体。
“呼”烛光亮起,华影只觉得亮光刺眼,本能的眯了眼睛,不其然的却被一双大手扶起了身。
“口渴了么?喝水。”一个如同泉水般沁人心脾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华影顾不得细想,对着水杯猛灌了几口这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我怎么了?”她的声音虚弱含糊,若不仔细听就仿似呻吟一般。
“影儿,你终于醒了……”那个好听的声音又一次传来,华影循着声音往上看去,看见了一双泉水般清澈的眸子,眼中满含的深情却直让华影激灵灵的一惊。
“王上?放,放开我……”
这个魔鬼,这个疯子,抱着自己做什么?还恶心的叫自己影儿?她什么时候和他这么亲密了?
感受到了华影的抗拒,幽冥王似乎毫不在意一般收紧了手臂,淡淡为华影整理好了被褥,淡淡说着:“影儿,你才醒来,别乱动,好好歇着,我这就叫他们熬参汤上来。”
华影本能的想要推开这个让她恐惧的怀抱,拼命的摇着头,声音却细若游丝:“不要,你走开。”
这是这么一回事?是自己见鬼了还是他失心疯了?
假如自己的记忆没出错,自己可是被他强逼着做他的药人的,昏迷前自己应该是快要没命了,这么现在不仅活了下来,这个表面看起来冷清的幽冥王还对自己一副柔情似水的模样?
“别闹,影儿。”幽冥王眼神狂喜,仿佛根本看不见华影的抗拒和抵抗,紧紧搂着华影瘦弱的身子:“乖乖等着我,好么?”
华影全身鸡皮疙瘩暴起,却仍是生不出一丝力气,只得眼睁睁的看着他出了房门又快速回转,看着他一张完美的脸上闪动着说不出的关切和爱恋,华影只觉得全身发麻--他看起来似乎是痊愈了,可行为举止却像是疯了,莫非自己在昏迷中错过了什么?
“小影子!”房门很快被撞开,韩正东手捧着药碗飞速向自己走来,他顾不上像幽冥王行礼,急速在华影手腕上搭脉,又对华影的脸左右看了又看,这才跪地对幽冥王回禀:“王上,没事了,她没事了!”
华影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是真的焦急,华影看得出来。他比自记忆中老了不止十岁,原本仙风道骨的气度完全消失不见,只剩下憔悴的面容和花白的头发。韩正东最注重风仪,他现在这个样子,只怕心中是真的不好受了,这几个月自己煎熬着,只怕他也在煎熬着吧!
可华影目光冷淡抗拒,对这么一个欺骗了自己的便宜师父,她已经生不出一丝尊敬,她心中只有恨。
自己这么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难道不是他们一手促成的么?现在一个对着自己扮柔情、一个突然想起了师徒情谊,难道就能抹煞对自己的伤害了?
“小影子,这一个多月来,王上日日为你血饲,若不是如此,只怕你的命早就救不回来了……”
华影半掩着眼帘,波光丝毫不动。
“小影子,你先喝下这碗参汤,为师……我这就去为你配药……”韩正东狂喜之心在华影的冰冷的视线下渐渐冷却,只得嗫嚅着退出了房门,徒留一声长叹。
“影儿,你不该这么对韩大夫,他为了你可是费尽了心力……”幽冥王清冽的声音在耳边回荡着,转眼就坐到了床榻上。
“你……”华影往床脚缩了缩,不解的看着他。
他要做什么?看他穿着中衣,外头只披着一见裘皮斗篷--难道他也是在这里睡觉的?
幽冥王脱下斗篷,半躺在床上,似笑非笑的看着缩着一团的华影。
“怎么了?影儿这些日子以来都是和我同寝的,怎么突然害羞了?”
华影一阵恶寒,这才往自己身上看了看--果然,自己身上只着亵衣,甚至连肚兜都没有穿!
“放心,我不会趁人之危,只是影儿,我们同床这么久,莫非你一点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