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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鸾同傅潋尘由着荣福领着进了颦秀宫。

进门后便见得一露天小院,四周种着不少的名花名草,郁郁葱葱的别是好看,四合院的正殿,一律是青砖墙,红瓦顶,飞扬的屋角,别致异常。

行过小院,几步便到了正厅外,隐隐能听得从正厅里传来的说话声,荣福回身,唤过身后的小太监,“去跟两位姑姑报个信儿,说是两位小姐到了。”

得了吩咐的小太监忙快步进了正厅,一会儿工夫,小太监便出来了,身后还有两名年纪约莫三十出头的宫女。

两名宫女中一人着着湛蓝色宫装,梳着素髻,饱满的面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另一人着藏青色宫装,同样梳着素髻,略有些消瘦的面庞,神色严肃,两人迈着款款的步子,行到荣福跟前,倾身行礼。

“宝月见过公公!”

“宝云见过公公!”

荣福笑着朝着两位宫女颔首,“两位姑姑客气了!”

两人缓缓直起身子,宝月朝着荣福温和地笑笑,“这趟劳烦公公了。”

荣福客气地摆摆手:“宝月姑姑客气了,分内事分内事!”

一言不发的宝云一直注意着荣福身后的两名女子,见着傅潋尘时,眼中露出颇为满意的色彩,但视线移到平鸾身上时,便不自觉地蹙了眉,等到看到平鸾裙角的那一个疙瘩时,脸色便又难看了几分。

平鸾自然看出表情严肃地宫女对她不满意,于身前交握的双手便收紧了些,她努力地将脊背挺直,可头却不自觉地低下了,看着自己的鞋面,不可避免地看到裙边那个结,想来自己的运气还真是不佳,屋漏偏逢连夜雨,估计是最符合她如今的状况了。

宝月也看到两名差距颇大的女子,面上仍是含着温和的笑意,目光也不见丝毫异样。

荣福见着两人正细细地打量着皇上钦点的秀女,忙侧过身子。

这一侧身的动作不知荣福是有意,还是无心,身子稍稍往一旁靠了靠,恰巧让傅潋尘出现在人前,而平鸾则是被他挡了个结实,他仿佛没觉着这一点,抬手指了指傅潋尘,“两位姑姑,这位便是傅氏的嫡长孙女,太后的亲侄女,武相大人的千金傅潋尘小姐。”

一番介绍将傅潋尘的身世说得详尽无比,自然宝月、宝云二人便对这身份不凡的小姐上了心,目光便在傅潋尘身上多做了停留。

傅潋尘朝着两人微微倾了身子,行了个得体的小礼,举首抬眉间无不透露着大家闺秀的涵养,这么一来便赢得了愈发多的好感。

宝云缓缓将视线自傅潋尘身上移开,看向荣福身后,皱着眉,不见开口。

见此,荣福这才不疾不徐地往一侧移了移脚,淡淡开口:“这位是宋相的千金宋平鸾小姐。”

闻言,平鸾仍是不见抬头,却也行了礼,自然没有傅潋尘那般收放自如。

荣福见着预期的效果已经达到了,便掸了掸衣袖,浅笑着开口:“这事情办好了,杂家也该去向太后她老人家复命了,两位姑姑,杂家就先回了。”

闻言,宝月同宝云再次朝着荣福行了一礼,“公公慢走!”

荣福笑着抖了抖衣袖,便抬脚离去。

见着荣福一行人已经离去,宝月便看向面前的两名女子,“两位小姐请随我来。”说话间,便转身朝着厅内行去,宝云再次瞥了平鸾一眼,见着平鸾瘦弱的身子,眉头紧蹙,尔后转身紧随宝月身后。

傅潋尘已经走了几步,可忽然又顿住了脚,回头,见着平鸾仍是低着头,不见动静,她本不打算理会,可却又莫名地回了身,行到平鸾跟前,低头看着胸前的脑袋,低声问道:“脚生根了?”

头顶传来的问话令平鸾有些猝不及防,惊愕地抬头,便见着傅潋尘那一张美丽的面庞就在眼前,而那如潭的眼中隐隐的不耐,让平鸾愈发的不解,一时间她就那么惊愕地看着傅潋尘眼中满面惊愕的自己,忘了回应。

见着一脸惊愕的平鸾,那一双晶亮的眸子里盈满了不解,傅潋尘心中忽然觉得眼前的女子颇为有趣,可面上的神情仍是平静而疏远,嘴角微动,“既然生了根,那索性就别进去了。”

说完,傅潋尘便优雅地转身,款步而去。

平鸾看着傅潋尘纤细的背影,这才明白她刚才的话究竟是何意,忙迎了上去,行在傅潋尘身侧。

眼看着到了门口,平鸾忽然有些迟疑了,她不知道这门内究竟是什么情况,不知道接下来自己该有什么举动,不知道跨过这一道门槛究竟会发生什么,她有太多的不知道,所以会迟疑。

距离门槛只有两三步的距离了,厅内宝月的说话声清晰地传了出来。

“诸位地方来的小姐,皇上钦点的两位秀女现下已经过来了。”

宝月的话音刚落,厅内便一片沸然。

“既然是皇上钦点的秀女,那肯定不一般吧!”

“是啊,两位都是丞相之女,身世不凡,相貌自然比我们胜过许多!”

……

厅内传来的议论使得平鸾的步子迈得愈发的慢了些,侧首看了看身侧的傅潋尘,不知为何,平鸾觉得她的步伐也慢了下来,这样平鸾便能将傅潋尘看得更为清楚,细腻如脂的肌肤,娇艳的红唇,婀娜的身段,这样的女子同自己一道进去,恐怕会让厅内的众人吃惊不小吧!

宝月的声音便在这时响起:“两位小姐进来吧!”

平鸾仍是站着,不见动静,此时,她几乎能料到接下来会发生的场景了。

当姿色平平的自己同身旁美丽无双的女子一起出现时,无疑众人会诧异两人的天差地别,尔后惊叹身侧女子的美貌绝伦,紧接着,便会有审视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那些目光或疑惑,或嘲笑,或讽刺,她都不会太过吃惊。

当了十多年的乞丐,嘲笑、讽刺、鄙视,甚至是侮辱,她都经历过了,但她不会因为这些就觉得自己卑微,她的尊严不会因为别人轻视而有丝毫的损坏,她始终记得,她是骄傲的平鸾,无论她的身份是乞丐,还是相府的小姐,甚至是如今皇上钦点的秀女,她的骄傲不变,她始终是她,一如当初。

傅潋尘见着平鸾低着头,许久不见动作,心下便以为平鸾是胆怯了,不由得蹙了蹙眉。

忽在这时听闻宝月的话,傅潋尘便缓缓迈出一步,跨进了门槛,视线瞥到了厅内,见着一屋子都是各地来的秀女,约莫二十多人,高低胖瘦、燕瘦环肥、美艳娇弱,形形色色的女子具有,可那些女子在见到她时表现出来的聒噪,让她眸中的清冷增添不少。

此时的傅潋尘,娥眉微蹙,平静的眸中清冷一片,婀娜的身形翩然地立于宫门之下,屋外的洒进的阳光将她整个人笼罩在迷蒙的光晕之中,一身孤傲的气息有着超脱凡俗的美,轻尘脱俗的清莲也不及她来的高洁。

那样的女子高贵绝美,无人敢靠近,因为靠近她便是对她的亵渎,便是对美的亵渎。

傅潋尘的视线只在室内略微一扫,继而又瞥向了门外的平鸾身上,见着平鸾仍是低着头,没有进门的意思,心中便愈发的疑惑了,她这是何意?

余光见着宝月正疑惑地看着她们,而宝云的面色似乎尤为难看,傅潋尘心思微动,缓缓将手背到身后,不着痕迹地伸手到平鸾身前,握住平鸾的衣袖,稍稍用力一扯,平鸾的身子便顺势被扯了进来。

傅潋尘只觉得身侧一道身影一闪,心中顿觉不妙,想伸手,可为时已晚。

“啪!”

突兀的一声响令喧闹的厅内顿时便寂静了,原本聒噪的女子们视线齐刷刷地落到傅潋尘的脚边,在见到地上的景象时,众女子的眼中有不解,有惊讶,有诧异,有嘲笑,有讽刺。

带着各种意味的目光齐齐地盯着那一处,许久不见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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