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竹迈着轻快的步子穿梭于冗长的宫道间,对于宫中的方位辩得甚是清楚。
早前傅潋尘进了宫,绿竹一心想着进宫伺候她,倒是吓了不少功夫,将这宫里的布局格式记得格外的清楚,此刻自然是头绪了然。
转过一个弯儿,抬眼看了看前方,远远的见着宫道蜿蜒回环,间或有些楼阁宫宇,绿竹将小脑袋点了点,在心头盘算着脚程。
嗯,过了这几处宫殿就到正合殿了。
如此一想,耳边便再度响起先前自己小姐所说的话。
——你去正合殿,请正合殿的宫人给皇上传个信儿——
——就说晗秋园来了只“折了腿的鸾凤”,许是惹了柔姬,正吃着苦头——
绿竹一路上都没想明白自家小姐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折了腿的鸾凤?那园子里哪来的鸾凤?她压根儿就没见着啊,倒是见着园子里躺着两个人,死活她也不知。
傅潋尘的话绿竹不知,倒是自然,但若是她知道平鸾的名字,无疑,立即便能领会傅潋尘话中的意思,若是心思在剔透些,便能轻而易举的猜出晗秋园中“那只折了腿的鸾凤”在皇上那怕是不寻常了。
但绿竹并未曾知晓,所以她便怀着满心的疑惑去正合殿传信儿。
绕过一个回廊,距离正合殿的距离又缩短不少,绿竹提着裙摆打算小跑,可刚一抬头,发觉远处又来了一座御辇,她那一双绿豆般的小眼睛立马便睁得圆圆。
咦?今天是什么日子?竟然碰着这么多贵人。
偏着脑袋思索,满心的疑惑,看着明黄色的御辇,睁得圆圆的眼珠突然眯上了,心里立刻就开始盘算了起来,这宫里能坐御辇的只有两个人,而在这两人中,能做明黄色御辇的只有一个人,那人便是……
绿竹惊讶地将嘴张得圆圆的,小眼睛眼看着御辇逐渐靠近,立马便抖抖嗖嗖地在墙根处跪下,一边等着御辇的行近,一边耷拉着脑袋琢磨着。
完了!小姐叫我来传信儿,可是皇上都走了,那这信儿该传给谁?难道去拦御驾?不行不行!那可是死罪啊!我进宫才一天,连小姐都还没伺候,怎么能那么傻乎乎的去送死呢?不能绝对不能!
绿竹缩在墙角将她那一颗小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等到回过神来一看,御辇早已行出好远,她立马站起身,看着前方格外惹眼的御辇,信儿是传不了了,只能快点回去告诉小姐!
想到这里,她便快步前行,行进了片刻,绿竹却发觉,那明黄色的御辇始终在自己前面,她不禁有些疑惑:难道皇上也是去琉淑宫?!
但想想却又有些不确定,毕竟宫道繁多,兴许下一个路口便错开了吧!但御辇却始终未有转方向,走的路线便是去往琉淑宫的必经路线。
绿竹忽然心头一喜。既然皇上本就是去琉淑宫的,那么小姐不就能当着皇上的面儿将要说的话说了嘛,那么自己传不传信儿都不重要了啊!
如此一想,绿竹便放心许多,先前因为自己没能完成小姐交代的事情,她便觉得对不起小姐,此刻,便释然许多。
御辇在长长的宫道上徐徐行进,行在一侧的荣福时不时的抬眼往往御辇中的那人,明黄色的纱幔使得轿内的景象看不真切,隐约只能见得轿内的男子单手扶着着额际,继而便再无其他。
御辇内,面色有些苍白的易铮单手抚额,抵着太阳穴的拇指轻轻压着穴位,眉宇间隐隐有些褶皱,唇角的弧度泄露出一丝疲惫,原因自然得归结于宿醉。
他深知自己的酒量不好,所以他历来饮酒都有度,但昨夜,苏离的出现让他意外,但更他有些振奋,淡漠如苏离,自是不会与朝中任何一派相交甚密,他始终一副不加理会的态度,若是他一直这般,他绝不存在威胁性,但凡事都会有变,一旦他对一方有一丝的亲近,那么对另一方而言便是极大地威胁。
他不能让苏离这样的危险人物威胁到自己,但他不能将这样的威胁除去,所以只能让他为自己所用。
他这般打算,只是,在他还未有所动作之前,苏离隐隐在向他表态,昨晚他说的那一句话,看似简单却含义无穷。
按着苏离一贯的原则,邀请他的人无论身份地位如何,若是他没有亲近之意,他是断然不会接受邀请,但若是他接受,无疑,他是将对方视为友。
所以,昨夜苏离分明是在向他表态,那般的情形,他自是振奋,饮了些许酒便生了薄薄的醉意,迷蒙间满心都是那一双晶亮的眸子,于是,他便想着去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