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六,拂云阁。
月福晋站在窗口,已经立秋,秋老虎也是厉害得很,高照的烈日笼罩着京师,热气弥漫着,已是许久未曾下雨了。
热风里夹杂着阵阵的芳菲之气袭上眉梢,月福晋叹一叹,眼神幽怨地凝望着窗廊下的海棠,心有不甘,不甘心如今的种种。
“福晋,福晋!”雅兰从外面叫嚷着跑进屋子来,“福晋,不好了。”
月福晋颦眉微蹙,问到:“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福晋,兴福晋带了十多个奴才朝拂云阁过来了。”
月福晋却是不急,徐徐道:“怕她做什么?我才是侧福晋,她不过一个庶福晋,有何所惧,能翻出什么风浪来?”
雅兰一抿丹唇,蹙眉静立。
“吱呀”门被兴福晋推开,缓缓入内,一笑,道:“月福晋近来禁足,在拂云阁里呆的可还舒坦?”
月福晋回身,嫣然一笑,道:“近来天气炎热,在阁内呆着还好,倒无烈日炎炎。”
兴福晋满不在乎地一笑,用手帕扑扇两下,柔声:“哎呀,这拂云阁哪里好了,大热天的,连忙冰都没有,可真是好生炎热啊。”
月福晋不悦,白了兴福晋一眼,道:“有话尽管说就是,别在这兜圈子。”
“好吧,那妾身就不跟福晋兜圈子了。”兴福晋冷笑,“大福晋有令,由妾身协理府里大小事务,前几日我发现府内婢女不检点,与奴才私通,所以特地使用一下我的协理之权,好好打扫打扫这府里的脏东西。”
月福晋蹙眉,道:“你到这儿来说这些做什么?莫不是要让我祝福你喜得协理之权吧?”
“自然不是,我来此,是拿人的。”兴福晋眼光忽变凌厉凶悍,目露凶光,“来人,拿下雅兰。”
“喳!”奴才们一拥而上,朝雅兰冲过去,死死摁住。
“放肆。”
“放肆?”兴福晋冷冷笑笑,“福晋,如今掌事的人是我,不是你,福晋阁中的人不检点,我加以惩处也是应该的。”
“你,你不过小小侍妾,岂能在此造次?且不说雅兰无罪,就算有罪,也应由大福晋来处置,你刘佳兴男没资格在这里逞能。”月福晋毫不客气,厉声呵斥。
兴福晋冷笑,道:“资格,月福晋都被禁足了,究竟谁有资格,谁没有资格?”
月福晋和兴福晋怒目相视,良久,月福晋狠狠道:“刘佳兴男,你会遭报应的。”
“报应?哼,那就要看老天到底公不公平,会否放过你这个混蛋!纵使是我遭报应,我也无所谓,只要你死在我前面。”兴福晋眼神凶悍,怒目圆睁。
“我早晚会替我的儿子讨回公道。”
“我也会替我的孩子讨回公道。”
兴福晋拂袖而去,奴才押着雅兰随后离开,雅兰不死心,声嘶力竭地叫喊着:“福晋,福晋救我,福晋救我。”
月福晋坐在红木椅子上,呜咽,喃喃自语:“雅兰,别怪我,刘佳兴男就是想激我动手,好治我的罪,我还未报仇,绝不能出事。对不起。”
弋阳阁。
“福晋,刚才兴福晋领人去拂云阁抓了雅兰,说是雅兰不检点,深夜与苏海富私会,并且先斩后奏,将雅兰和苏海富卖去了安南为奴隶。”窦嬷嬷站在媚儿身旁,低声说。
媚儿笑笑,道:“早就听说王爷的子嗣微薄,多数都是孕中滑胎,各位福晋和格格更是草木皆兵,觉得谁都是自己丧子的凶手。”
窦嬷嬷微叹一叹,又转而微笑,道:“这嘉亲王府里斗得凶,也是福晋的好时机,福晋可以依此坐收渔利。”
媚儿眉头微皱,问到:“嬷嬷,你觉得如今这王府里的情势如何?”
窦嬷嬷思量片刻,道:“大福晋宅心仁厚,不过老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月福晋此人时而浮躁轻狂,时而阴险狡诈,不是个省油的灯,兴福晋看似忠厚,实则虎狼之心,侯格格和王格格并未过分接触,老奴还不甚了解,但却可以肯定她们势不两立,至于沈格格,她过于畏惧月福晋,但看得出,她又取代月福晋的念头。”
媚儿合拢茶盖,淡淡说到:“如今看来,兴福晋想要除去侯佳氏和完颜氏,可自己身旁只有一个刚解了禁足的王佳氏,所以她屡次向我示好,想与我联手共同对抗完颜氏。”
“就眼下的状况,福晋大可以亲近兴福晋,月福晋视您为眼中钉,您倒是可以回手对付月福晋。”窦嬷嬷低声道。
媚儿轻叹一叹,又微笑下,道:“嬷嬷,我是不是变坏了,如今居然也绸缪起与人争斗之事。”
“这不过寻常事,王府乃至皇宫,想要来日过得好,那么就要先下手为强,为自己博得好前程,一味恭让,待别人下手,便无招架之力,只能任人宰割。”
媚儿若有所思,又道:“嬷嬷,苏海富被处置了,府里管事一职空缺出来,不如就让窦语义顶上吧!嬷嬷以为如何?”
窦嬷嬷笑容灿烂,谢恩道:“老奴谢福晋。”
“嬷嬷不必客气,快起来吧!”
合月阁。
大福晋坐在炕桌旁,兴福晋坐在对面。
“福晋,妾身已经将私相授受的雅兰与苏海富处置,买去安南为奴,特来禀报福晋。”
大福晋听了,放下茶盏,道:“他们可曾招认?”
“这起子奴才嘴硬,说死不招,不知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不过也不妨事,人证为凭,看着他们深夜相聚,万万是抵赖不得。”
大福晋看看兴福晋,一抿丹唇,道:“罢了,且这么着吧!以后注意些便是。”
“是。”
大福晋暗自叹一叹,又问到:“对了,月福晋那边如何啊?她就任由你带走了她的贴身侍婢吗?”
兴福晋微笑下,回答到:“回大福晋,月福晋刚开始的确不从,大叫大嚷不让妾身带走雅兰,不过月福晋已然禁足,妾身原不必在意这些个。”
大福晋笑着摇摇头,说:“好吧,好吧,记得再拨人去拂云阁伺候吧!月福晋不过是禁足,来日还会复宠的,不可怠慢。”
“妾身自然知道。”
大福晋似是而非地微笑,影射在兴福晋心头,兴福晋会意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