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九,宝华殿。
鼓乐声隆响嘈杂,不绝于耳。
宝华殿内,香火缭绕,檀香的味道浓重漫布,四下横溢。
弘历携嘉贵妃、愉妃、静妃和新晋的僖妃,以及诸位亲王、郡王,和正二品以上的诰命夫人祭祀皇天后土。
慢慢悠悠,一上午晃过去,礼毕。
弘历最先起身,其余人相继起来。
弘历回过头,拉过僖妃的手,说:“近来身子可是还舒坦?”
“一切都好,只是这孩子太过淘气,常常午夜扰醒臣妾。”僖妃说着,右手抚过微微隆起的腹部。
“这说明这孩子是个男孩儿,活泼好动,是好事!”
僖妃恬然一笑,暗自喜悦。
一旁的愉妃看在眼里,心里却也是为僖妃高兴,但病体残喘,又不住咳了两声,上前,道:“皇上,臣妾身子有疾,原也是不祥的,臣妾就先行回去,以免惊动僖妃妹妹的胎气。”
弘历点点头,道:“也好,你既然有这份心意,原也是好的,你且先回去好生歇着,记得叫太医勤谨侍奉。”
“谢皇上,咳咳……谢皇上关心,臣妾告退。”
看着愉妃远去的瘦削背影,弘历不禁心中酸楚,他的心里自然清楚愉妃缘何如此,不过是昔年后宫争斗,当时还是令妃的魏佳映月占了上风,将愉妃戕害至此,可长久以来的对魏佳映月的爱意,使得弘历不曾提及,只是出于愧疚一直善待愉妃。
齐嫔看着僖妃的肚子,不禁白了一眼,喃喃自语:“狐媚子,不过一个龙胎就两月两晋,爬到我头上,真是老天不开眼。”
宛嫔在侧不曾在意这些个,只是默然沉寂,因为慧嫔的一害,她再也与子嗣无缘。
静妃面无表情,只是偶尔回头看看永瑆,似有所语。
承乾宫。
静妃回了承乾宫,总管太监郭崇喜走近身旁,递上一封书信,伏耳低声道:“娘娘,方才成亲王遣人送过来的。”
静妃抬手,摒退左右,宫人皆退出正殿。
静妃拿着金指甲划开信封的封蜡,打开来,抽出信纸,定睛一看,嘴角微微上扬,似乎是什么好事情,不过蹊跷的是,他们怎么勾结上了?
静妃手持信封和信纸,走到烛台旁,引燃书信,扔进火盆里,顷刻间,化为灰烬。
“郭崇喜!”
门立马打开,郭崇喜推门而入,道:“娘娘有何吩咐?”
“打开库房替本宫好好筹备一桩大礼。”
郭崇喜一怔,问到:“娘娘这是要……”
“你只管做便是,是大喜事!”
“喳!”郭崇喜应声退下。
静妃回头看了看火盆,见书信的确不复存在,才放下心,宫妃勾结前朝可是大罪。
永寿宫。
僖妃坐在花园里的木椅上,饶有兴致地赏着菊花。
这秋日里,也只有菊花开得烂漫可人啦!一阵秋风扫过,花朵随风摇摆,僖妃不禁感到一丝凉意,正了正衣襟。
宫人见状,忙上前送上一件罗裙披风,仔细为僖妃穿好。
这时,宫人来报:“娘娘,宛嫔娘娘遣人送来一只镂金花的手炉,说是天气见凉,娘娘可别凉着了纤纤玉指才是!”
僖妃一瞧,不禁微笑,接过手炉,道:“果是精致啊!”
把玩一会儿,僖妃道:“来人啊,去装上些热水!”
“是!”
过了会儿,宫人拿着热乎乎的手炉回来,交与僖妃。
僖妃捧着暖暖的手炉,心情自然是好,心想着宛嫔素来与世无争,这手炉也自然是没有什么问题的。菊花飘逸,秋日灿烂。
九月十二,永和宫。
“皇上觉得这新进的普洱如何?”嘉贵妃殷勤柔声道。
弘历点点头,道:“不错,茶香四溢,你泡茶的功夫见长啊!”
嘉贵妃笑笑,道:“不过是多年伺候皇上,臣妾都已经以泡茶为习惯了!”
弘历笑笑,却又不由得想起令贵妃魏佳氏,脸上笑意全无,只剩下一脸的惘然。
嘉贵妃见了,颇为奇怪,问到:“皇上怎么了?”
弘历回过神,忙摇摇头,道:“没什么!”
弘历端起茶盏,正准备再饮一口,吴得意快步进来,道:“皇上,不好了,僖妃娘娘小产了!”
“什么?”弘历猛的站起,“太医不是一直说胎象稳固吗?怎么突然小产了?”
“个中详情,奴才也不清楚,只是方才太医院来报,请皇上过去。”
嘉贵妃上前,道:“是啊!皇上,眼下还是先过去看看情形如何啊?臣妾执掌凤印,定会替皇上查清个中缘由。”
“摆驾永寿宫。”
“是,摆驾永寿宫。”
永寿宫。
“啊~”
宫女里外慌张地跑着,手里端着的是一盆又一盆的赤色血水,和染满鲜血的毛巾。
“啊~”
“皇上驾到!”
弘历匆匆进来,走到正堂的帷幔前,被永寿宫的掌事宫女凌若拦下,道:“皇上,里头不干净,您还是在外面先歇着吧!”
“也罢,太医说僖妃如何啊?”
“回禀皇上,太医说僖妃娘娘的胎必定是保不住的,如今只看这胎能否成功从娘娘体内滑出,若是不能,娘娘也怕……”
弘历一怔,轻叹一叹,吴得意扶着坐下。
……
宫女自里屋出来,走到弘历身前,道:“禀皇上,胎落了。是,是一个成型的男胎。”
弘历哽咽了,缓缓起身,猛然昏厥,奴才们忙一拥而上,惊呼:“皇上,皇上!”
养心殿。
灯火通明,尽管已经入夜了。
吴得意守在门口,嘉贵妃和宛嫔守在床榻之侧。
弘历缓缓睁开眸子,嘉贵妃忙道:“皇上,您醒了?”
宛嫔端着茶水过来,奉与弘历,嘉贵妃接过茶盏,轻开盖子,拨了拨茶叶,又仔细吹一吹,递给弘历。弘历坐直身子,接过茶盏,饮了一口。
“僖妃还好吗?”弘历疲惫而无力地淡淡问到。
嘉贵妃一抿丹唇,道:“僖妃妹妹已无大碍了,只是可怜了那孩子!”
弘历叹一叹,徐徐道:“宫里的孩子难将养,本以为朕以德治理天下,不会如皇阿玛一般子嗣凋零,却也在年迈之时尝了丧子之痛。”
“皇上,您要以龙体为重,不必挂怀,毕竟后宫已经平安长大了那么多孩子。”
弘历叹一叹,转而问到:“对了,僖妃到底怎么回事?平日里不是一直好好地吗?”
“这……”嘉贵妃犹豫一下,“臣妾已经传旨司刑库和太医院的人严加彻查,一旦有了结果便即刻来禀报。”
弘历点了点头,喃喃道:“这后宫里的风气也该好好料理料理,正一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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