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三,养心殿。
“下官参见皇上。”
“杜司库,僖妃一案可有眉目?”
司刑库掌司杜司库恭谨回答:“回禀皇上,确有眉目,路太医查到僖妃娘娘近身的手炉里含有极重的麝香,而且是取自蒙古草原的马麝的麝香,是极珍贵的当门子,僖妃娘娘用此手炉,使得几日内便小产滑胎。”
“可知道那手炉从何而来?”
“是前几日宛嫔娘娘送的。”
“宛嫔?”弘历一惊,“她怎么会……”弘历抿抿嘴唇,思量一番,道:“你即刻去钟粹宫好好问问宛嫔究竟是怎么回事?她素来与世无争,怎么会和她有关?”
“是。”杜司库转身退下。
弘历唤道:“吴得意。”
“奴才在。”吴得意进了内堂。
“你去看看近来太医院是否有马麝,若有,看看都做何用处?”
“是。”
嘉亲王府,夜,后花园。
媚儿和兴福晋相与漫步于后花园中,满园芳菲尽,只有些许的菊花和含苞的玉蕊檀心梅。
“近来那杨艳裳倒是风头占尽,日日伴王爷左右,就连含光阁的书房居然都许她出入,平日里就连嫡福晋都得得了允准方可入内。”兴福晋淡淡道。
媚儿微笑,说:“许她出入如何?到现在这么受宠,王爷也没有抬她的位位分,依旧是个没名没分的格格。”
“就眼下这态势,晋位庶福晋只怕是早晚的事!”
“那姐姐就等她晋位庶福晋再发愁吧!只要一日未晋,都会有变数。”
兴福晋微笑,微皱眉头,问到:“福晋可是有了对策?”
媚儿看看兴福晋,微微一笑,道:“姐姐可知为何我要在这夜里叫姐姐出来散步,还只带了乌雅和江福出来。”
兴福晋蹙眉。
媚儿抬手朝前一指,道:“我们就站在这树丛后,一会儿便有好戏看了!”
兴福晋糊里糊涂,不解。
过了大约半柱香的功夫,从前面不远处闪出一个人影,戴了大斗篷,兴福晋惊讶地看看媚儿,媚儿只是微笑,随即拉着兴福晋,轻手轻脚地跟上。
先是从漪水阁旁的石子路向西苑方向走,接着又折向后苑,走了许久,那人都未发现自己身后的四条尾巴。
终于,那人停下,此时已经到了王府的北墙根儿底下。那人等了片刻,忽的从另一侧出来另一个穿着斗篷的人。
二人唏嘘片刻,后来的那个人递上一个匣子,那人摘下斗篷,好脸生的人,不过身形倒好眼熟。
只见那人打开匣子,从里面拿出一张白色的膜,敷在脸上,顷刻间,兴福晋大惊失色,杨艳裳!
兴福晋不禁惊诧地看向媚儿,媚儿一抿丹唇,轻声道:“乌雅、江福,还不拿下?”
乌雅和江福随即从两侧冲过去,摁住了那两个人,她们拼命挣脱,却无济于事,媚儿和兴福晋也赶忙上前,掀开另一人的斗篷,是个脸熟的婢女。
媚儿刚想问那个婢女话,只见那婢女的口中一阵倒腾,遂口吐白沫,看来是服毒自尽了。
媚儿一怔,又道:“也罢,江福,你可要看好了杨格格,别让她也丢了命!”
“是!”
“乌雅,去喊人来抬这婢女的尸身。”
“是。”
九月十四,合月阁。
永琰从后堂出来,问到:“这一大清早的,出了什么事啊?”
媚儿和兴福晋向永琰行了礼,兴福晋道:“禀王爷,昨日夜里,妾身到媚福晋处闲聊,不想入了深夜,媚福晋不放心妾身,便要送妾身回去,半路在花园里看到一个蹊跷的人影,便相与追了上去,不想后来发现,那人居然是杨格格,赶去和一个穿着斗篷的婢女在后苑墙下会面。”
永琰蹙眉,问到:“许是杨格格夜里睡不着,起来散步,碰巧遇上了那个婢女,也未可知啊?”永琰分明是想袒护杨格格,还未明白事情如何,便打起了马虎眼。
媚儿一抿丹唇,道:“带上来!”
江福押着杨格格上来,未等永琰说话,媚儿上前伸手摸索着杨格格的脸颊之侧,顺势一扯,白膜落下。永琰一怔,欲言又止,随即狠狠瞪了一眼杨格格,脸色铁青。
“王爷,昨夜里本以为是下人不检点,私相授受,不想倒是发现了这个,妾身受命协理嫡福晋处理府中内务,这事儿一定要管。”媚儿徐徐道。
永琰缓缓走近,看着杨格格,杨格格不禁颤抖。
“说,老老实实地交代吧!”永琰的声音阴沉肃杀,怪渗人的。
杨格格惊恐,不停喘着粗气,不知如何是好。
永琰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道:“那个婢女呢?”
“捉住她的时候便服毒自尽,是妾身无能。”兴福晋答到。
永琰默然,思量着,良久,道:“送到管事房,叫窦语义无论如何都要撬开她的嘴,至于那个婢女,好好查查是谁处的。”
“是。”
媚儿看看杨格格,暗地白了她一眼,不语。
紫禁城,养心殿。
“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启禀皇上,太医院近来不曾购进马麝,至于宛嫔娘娘的手炉,宛嫔娘娘说她从未送过僖妃娘娘手炉。”吴得意徐徐道。
弘历一愣,默然良久。
“那还找得到送手炉的宫女吗?”
“僖妃娘娘说当时并未在意那宫女的相貌,只是记得着寻常宫女服。”
弘历长叹,道:“如此一来,便一无所知,宛嫔素日的个性,不会害僖妃的孩子,可又不知是何处的宫女送去的手炉。”
吴得意愣一愣,道:“皇上,那宛嫔娘娘该如何处置?”
“并无铁证说,那手炉就是宛嫔所制,一切都要看能否找到那个宫女!”
“皇上,要不让司设库瞧瞧,看看手炉是否是司设库造的?”
“你倒提醒了朕,朕倒是忘了这码事,你去司设库问问吧!”
“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