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纱帐外香烟迷蒙。
一个男子手执一银色茶杯，看着纱帐内若隐若现的身影，嘴角一抹轻笑。
露露从外面进来，手上拿着一把琵琶，揭开纱帘，走了进去。
纱帐轻浮，带起一股暗香，扑鼻而来。
男子定了定睛，从瞬间落下的纱帐间隙看去，却只是一抹碟影。
素言小声地在露露耳边附和，然后抱起琵琶，将弦调好。
露露又是揭开帘幕，对着面前公子一鞠躬，然后站到了他的随从一起。
透过纱帐，看不清外面男子的表情，但从他的举止仪态，却能感觉到一种温文尔雅。
一手轻佻起一根细弦，将那声音带起，配出一曲如烟幻曲。
山一程水一程
柳外楼高空断魂
马萧萧车辚辚
落花和泥辗作尘
风轻轻水盈盈
人生聚散如浮萍
梦难寻梦难平
但见长亭连短亭
山无凭水无凭
萋萋芳草别王孙
云淡淡柳青青
杜鹃声声不忍问
歌声在酒杯倾
往事悠悠笑语频
迎彩霞送黄昏
且记西湖月一轮
山一程水一程
柳外楼高空断魂
迎彩霞送黄昏
且记西湖月一轮
这是素言最爱的一首歌，KTV百唱不厌。此时只是移花接木，有感而发。
她朱唇轻起，声如流水，那双眼堪比西子，满是顾盼神飞。
帐外的人听得出神，竟是一阵恍惚，“好，倒是比《别王孙》多了几许愁苦，胜过古人一丝柔怀，姑娘好才华！”
男子轻笑着，眼若流波。
帐子里的素言却是不语，她想，面前这个男人也许是自己唯一的筹码，他扔下那么多金子，定是有权有势，巴结上他，那不脱离苦海指日可待？
男子见帐内女子依旧端坐，嘴角的笑愈发妩媚了，“美人可是会玩欲擒故纵的游戏？”他挑动着眉，将手中的杯子轻微带起，视线却一直未抽离。
“也倒不是，只是小女子怕生，尤其怕见到像公子这般的。”素言不紧不慢，看着露露将一旁香炉的檀香换下，又重新点上一个，抿嘴柔笑道，“就好比这浩渺摄魂的香，远远闻去，香萦鼻尖，细闻，却是带着一种苦味，呛得人发晕，素言也怕一旦与公子坦诚如冰了，公子也就会变成这扑鼻的苦涩。”
素言细语微言，全不过女子的千娇百媚。
男子只是嬉笑，眼睛中忽然带出一丝欣赏。
“姑娘确实是天山仙子，自不比凡人，在下受教了。”说毕，男子已是起身，对着他身后的随从使了个眼色，正欲离去。
素言看着眼前的男人这么容易就被自己吓跑了，急得赶紧撩开纱帐，婉言相留。
“公子可以陪小女子一品香茗么？”她揭开纱帐，看着男子坚实的背影，心下一阵唏嘘。
男子不经意间脸上露出一丝诡诈的笑，又立刻转身，对视素言。
这是个标准的八旗子弟装束，一身宝蓝色绣飞禽旗装，脚蹬一双古铜色镶金边马靴，他的头上戴着一顶镶蓝宝石旗人帽，配在一张俊秀妩媚的脸上更显生动，一双细长的丹凤眼轻眯，从里面折射出无限柔光。
那白中带粉的脸庞配上亮片薄薄嫣红的唇更显柔美，那唇像摇曳的粉荷，在软风中漂浮。
呵！好一个柔媚公子。
素言正眼打量着他，心下一阵惊叹。
这男子容颜娇态，宛若生肌，杏眼含花逐流水，彼时又化暗秋波。
只是自己要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然后跪下堂而皇之地求他么？求他替自己赎身？
素言想着，一眼扫视，却是看着男子如花的笑靥。
好一个魅惑的主！自己本来就对李俊基那一类型感冒，现在倒好，来了个山外有山。
“姑娘为何如此看着本公子？”男子又是柔波一闪，忽然快步站到了素言身侧，他一手将素言的纤腰环抱，侧目看着她的反应。
素言抽搐了下，却还是镇定自若。
男子确是对着自己的随从和露露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你、你要干什么？”素言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心下一阵惶恐，她侧过脸，却正好撞上男子冰凉的薄唇。
瞬间山岭崩塌、春水回流。
嘴上是一阵沁凉，带着几许心跳的悸动和恍惚，素言急忙将身子抽出。
“呵呵，姑娘，为何如此心急？本公子倒是没打算￣￣￣￣￣￣”男子眼中的笑意明显，看着素言羞红的脸，挑衅又加重。
他用指尖轻划了下嘴唇，微笑道，“既然姑娘对本公子倾尽芳心，那本公子又怎么会只让姑娘对镜贴花黄呢？”
“你姓艾？”素言看着这个男子并不一般的装束，对上他探究的眼，不禁有些心虚。
该不会是宫里的吧？爱新觉罗·胤？？
素言再次对上男子嬉笑的眼神，怀疑越来越成为坚实的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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