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了票,卓晖意外的发现小秋的身边不知何时竟围了一个小女孩,因为隔得远,他看不清那孩子的年龄和容貌,只是本能的觉得不妥,于是加快了脚步,谁知才走了一半,就有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身着电影院的制服,手里捧着一盒爆米花冲了上来。
“先生,等一下。”陌生男子直直的将卓晖拦截了下来。
卓晖冷冷的扫了眼眼前的男子:“有什么事吗?”
那男子腼腆的笑了笑,将一盒爆米花奉上:“你和小秋一定恋爱不久吧,所以不知道她看电影的时候最喜欢啃爆米花了,每次都买一大桶。”
每当别人以为他是小秋的新男朋友时,卓晖的心底总会涌上一股深深的刺痛感。他多想大声的宣告,他是她的男朋友,从始至终唯一的一个男朋友。
见卓晖犹豫着不肯接,那男子立刻道:“别担心,这个是免费的,小秋很热心,每次等人的时候都会替我照看女儿,我一直不知道该怎么谢她才好,现在看她交了你这么个帅气的男朋友,我也替她高兴。”
“女儿?”卓晖再次望向慕秋。
那男子也随着他的目光望去:“哈哈,真是不好意思,茜茜很喜欢小秋,每次都爱粘着她,这不,你们一踏入影院的门口,那小丫头就两眼放光了,不过她怕生,非要等你走开了,才敢冲上去。”
说着,又将爆米花往卓晖手上送去:“先生,这个你一定要接受,相信我小秋很喜欢吃的。”
卓晖颤抖着手接过爆米花,嗓音暗哑:“…小秋她…她…还喜欢吃什么?”
男子并没有留心到卓晖眼底蠢蠢欲动的泪光,笑指着售票台旁的冰激凌专柜,道:“当然是冰激凌啊,小秋和我女儿一样,最喜欢香草味的冰激凌,其实小秋是一个很容易满足的女孩,有时候,一个冰激凌,一盒爆米花,一场电影,就能让她很快乐。”
一种酸涩的情绪,渐渐在卓晖的胸臆间涨开,她每天都生活在他身边,可他却一直都在忽视她,忽视她的喜好,忽视她的哀愁,忽视她的情感,甚至因为工作而忽视了自己爱她的那份心。他甚至还不如一个陌生人了解她。
心脏一阵阵地抽痛,他深吸一口气,倔强的不让眼中的泪水溢出。然后才转身,跑到冰激凌专柜前,买了一个香草口味的冰激凌。
可是当卓晖满心歉疚的将冰激凌递给小秋时,小秋却没有接,只是用困惑的眼神望着他。
卓晖心下一片凄凉,强自压抑住内心的懊悔与酸楚,战战兢兢地问:“你不喜欢嘛?”
小秋呆呆的盯着卓晖手上的冰激凌,许久,才伸手接过,她没有吃,只是看着它,凄惶一笑。然后蹲下身,将冰激凌递给一个一直都在她身边打转的茜茜。
卓晖黑如潭水的眼眸黯了黯,垂下眼睑,没有说话。
茜茜笑吟吟地接过冰激凌,用很甜很甜声音道:“谢谢小秋姐姐。”
看茜茜吃的狼吞虎咽,小秋笑了,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温柔的在她的唇畔擦了擦,宠爱地道:“你看你吃的,满嘴都是,你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他有多久没有见到她的笑了?卓晖突然觉得自己变得好脆弱,一个连灿烂都算不上的笑容,竟能让他激动成这样,许多感觉好像就快要从胸口溢出,一波又一波猛烈的撞击着他。
于是,他退到一旁,默默的看着小秋与茜茜玩耍,直到电影快开场了,他才不得已的打断了她们,牵着她的手,一起走入影院。
影院VIP厅中的C厅是最精致座位最少的一间,因为美国婚礼是重映片,观众并没有坐满,还留着很多空位。他牵着她的手,在前排坐下。
他对喜剧没有兴趣,所以从开场到结尾,他的全副心思几乎都放在了她的身上。
她看电影很专注,灯光熄灭后,她就一瞬不瞬地看着银幕,可是,有好几处搞笑的场面,影院里的其他人捧着肚子笑了,唯独她依旧面无表情,一瞬不瞬的盯着银幕。
银幕上的光影跳动,他看到她晶亮的眸中有泪光在闪熠。他后悔了,他不该买喜剧片的,他该买悲剧,越沉重越压抑的越好,这样,至少还能让她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场。
有时候,周围的笑声只会益发的让人感到空洞与悲伤。
黑暗中,他动情的握住了她的手,在她耳畔,郑重承诺:“以后,不管你想看什么样的电影,我都会陪着你。”
明明是很简单的快乐,他却拖欠了那么多,直到要失去了,他才蓦然惊醒,曾经的自己竟然是那么的愚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