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电影,卓晖将慕秋送回别墅,然后才自己回家,到家已十一点多!
卓家作息严格,卓晖回家时厅中早已无人,卓晖独自一人,静静拾阶而上,温软的地毯吸没了足音,安静得仿佛从未有人走过,窗外,冷夜无声,只有壁灯微黄的光芒幽幽投射在他身上,勾勒出层次分明的剪影,那影子,新月般单薄,却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悲哀。
回到房间,放下公事包,还没来得及梳洗,就有人敲门。
卓晖深沉一笑,知道是爷爷派人来请他了,今天简雪妍在他那里碰了一鼻子灰,回来必定是千方百计的,要爷爷为她做主的。
于是,头也不抬地道:“门没锁。”
门开了,管家刘叔恭恭敬敬地道:“小少爷,老爷在书房等你。”
微微叹息,卓晖离开房间,径直走向三楼卓在兴的书房,轻轻敲响厚重的紫檀木门,苍老的声音几乎在同时响起:“进来。”
昏黄的书房里,卓老太爷拄着拐杖,端坐在书桌前,年近七旬的他,精神仍是健旺,雪白的眉毛长长倒垂于眼角,一双因老化而眼皮层层重叠却仍掩盖不了咄咄眼神的鹰眼,盯紧一个人的时候,仍有令对方心摇魄动的威力。
“晚上的时候,雪妍到我书房来过,你该知道她和我谈了些什么?”,卓老太爷向来开门见山,永远不浪费哪怕是极微少的时间。是他奉如圭臬的人生准则
“知道!“卓晖回答的更简练。
卓老太爷端详了卓晖许久,才缓缓道:“简家的意思,是不要办什么订婚宴了,直接把婚礼给办了,其实我也很赞同,现在就看你的意思了?”
卓晖沉默。
卓老太爷皱眉:“怎么,你不愿意?”
卓晖沉吟半晌,终于慢慢开口:“是不愿意!”
“哦?”卓老太爷似乎并不太意外,老谋深算的眼中带着一丝若有所悟:“…为了小秋?”
卓晖直视爷爷并不友善的眼眸,摇摇头:“不是。”
“那是?”
卓晖神色不动:“简雪妍她不配。”
“这话怎么说?”卓在兴双眼惊讶地道:“雪妍的美,是上流社会人尽皆知的,是多少成功男士梦寐以求的佳偶伴侣,你知道自从你与她解除婚约后,有多少名门望族的公子哥上门求亲?虽然简家曾落井下石,但他们也懂得弥补,现在人家愿意将女儿双手奉上,你还有什么好挑剔的,雪妍可不是阿猫阿狗,她的名声,可以让每一个娶到她的人,几乎能满足对这个世界所有的虚荣和尊荣的要求!“
“可我觉得,比起我个人的面子尊荣,财团的利益得失才是最重要的。”
“利益?”卓在兴警惕的眯起眼睛:“这我就不懂了,简家虽不在六大家族之列,但也是几代传下来的豪门贵族,与他们合作,我们会有什么损失?”
“不会有什么损失,但也不会有什么利益可言?”卓晖目光沉沉:“爷爷,你该记得几年前,简叔叔遇到老千,被人骗走大笔流动资金的事吧?”
卓老太爷闷哼一声:“记得,不过那时我被那个忤逆子气昏头了,也就没多关注。”
卓老太爷口中的忤逆子,自然是指他的二儿子,卓进初。
“您关不关注都不重要。”卓晖表情淡漠地道:“但您心里一定清楚,简家已是外强中干,空顶着豪门贵族的盛名,其实只要有人在旁,轻轻一推,便一沉百踩,立时间就会被打入商界的十八层地狱,若我真和简雪妍结了婚,到时,不止我,恐怕连爷爷您,也面上无光吧。”
“你没听说过烂船还有三斤钉,就算简家真是大不如从前了,有我在后面做他们的后盾,谁敢推他们。”卓老太爷的声音,突然厚重了许多,含着沉沉的威慑力,压迫着站在对面的人。
卓晖冷冷一笑,象是对那股沉重的压力毫无所觉:“别人不敢,我敢!”
卓在兴瞪着卓晖,卓晖则无惧无畏的回望,良久,卓在兴收回目光,自嘲的笑笑:“好,我还真没发现,你胆子竟是比你二叔还大,简家怎么你了,非要置人于死地不可?”
“简家做过什么?爷爷不可能不知道…”卓晖淡漠的语气,透着深深的恨意。
卓在兴眼神复杂的看着坐在面前的这个自己一直以为很熟悉却突然感到害怕的孙子,一直以来,都知道他聪明,他敏锐,不仅有卓进初不如的眼光精准,见解独到,更有卓进益不及的冷静自制,大将之风,所以,他一直认定他是最好的,可才短短的一个多月,这个光华内蕴的少年好像竟让他觉得如此陌生,为什么会这样?
摇摇头,他再次看向卓晖,看着他淡漠深邃的双瞳,微微懒散却看来分外坚定的奇特神情,他无奈的知道,若想保留住这份祖孙情意,今日便不得不依从了他:“小秋的事,简家确实做得过分了,可是他们手上毕竟握有我们的证据,若你一意孤行的悔婚,只怕……”
“放心。”卓晖的眼中隐有不屑:“我会如期参加订婚典礼的,但只是订婚而已……”
卓老太爷悠悠一叹:“…我老了,管不了你了,随便吧。”
卓晖微微躬身,离开。手刚触到了门把,突然回头:“爷爷,简家终有有一天会倒,我希望到时,您不要太心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