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神地看着少年的照片一阵,宝怡用手背擦了眼睛一下,然后又从包包里取出一块干净的小布,起身走到墓碑一旁跪坐着。当指尖接触到照片时,心剧烈地颤抖了一下,撕裂般的痛楚瞬间抽离。
宝怡又抽了抽鼻子,动作轻柔地拭擦着墓碑,双眼一直紧看着少年的照片,晃神间,又看见了陆景藤的笑脸,心痛随即剧烈。直到终于无法忍受的时候,宝怡才难耐地将抹布放下,单手捏着心房,一手粗鲁地扯开包包拿出小药瓶,倒出数粒药丸咽下。
咯唦。
装着药丸的药瓶被随手丢开,特异的声响惹起一阵凉风。女人好像很累一样,头无力地靠着墓碑,双手垂在草地上,眼中似乎有着很多东西。
她真的不知道陆景藤为什么会对她这么好,但她知道自己为什么能一直待在他身边的原因,真的好像,尤其是微笑的时候。
陆宝怡缓慢地张手抱住冰冷的墓碑,被风打乱的发丝遮挡住她的脸,一身的漆黑却让墓碑的灰白更加刺目。
天空上,沉厚的乌云正翻滚着,四周的树叶鸣动之声让女人没有了哭泣的资格,心里变得好安静,不想再计算什么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宝怡终于将脑袋抬起来,墓碑上被打湿的一块格外惹眼。低低地呜咽了几声,宝怡动手将发丝理好,然后才开始拿出袋子里的东西,逐一将它们摆好后自己才坐到墓碑对面,抱着双腿看着哥哥。
骤然,一滴微凉随风砸在脸上,带了刺痛的感觉。
宝怡伸手抹去雨水的同时抬首看着天空,过了一阵才将视线收回,倾身收拾墓碑前的东西。
滴答滴答,沙沙!
一滴豆大的雨水落在手背上,还未来得及反应,背上便传来了大片豆砸之痛。宝怡连忙从袋子里拿出一把黑色雨伞,再度提着数袋东西站起身,最后驻足了一阵才肯离去。
因为酝酿了许久,这场雨下得很快,如今眼前的一切都已经变得朦胧不堪。黑衣女子撑着一把黑色雨伞,独自走到一辆黑色的车子前,拉开车门时,回首望了一眼才坐进车厢内。
又过了一阵,黑色车子终于启动,密集的雨幕被瞬间划破,又瞬间愈合。
——
此时,公寓前,就连对面马路上都围着一堆车子,大堂内更是走动着数十队娱乐记者,一些尚未弄清情况的住客纷纷跑到阳台外探首观望。
在前方的马路转角处,一辆豪华的轿车在目及那边的情况后当即刹住,继而小心翼翼地隐藏起来。
“夫人,那边也有好多记者啊,怎么办?”司机小张又往那边观察了一阵,然后才凝重地看着后座上脸色沉黑的贵妇。
“继续打电话给那女人,在这里等着!”祝兰虹死死地捏着手中的杂志,眼中的暴戾好像想杀人一样。
她原想让这个女人知难而退,凭她这样的身份也妄想进他们陆家大门,不可能!
目及祝兰虹越发恐怖的眼神,小张如触电般转身拿起手机拨号,抬首边看见一抹黑影从雨幕中驶来,眯眼细看,一声惊呼脱口而出,“是她,夫人,她回来了!”
边叫着,小张就已启动车子往前冲去,赶在宝怡将车子开出转角前拦下,成功避过那些记者的目光。
宝怡不过是前几天才考的车牌,技术本来就不好,加上又下着雨,被小张这般一堵,差点就来不及刹车,整个后背直接离开椅背。
刚稳住心神,宝怡抬首便见一个小伙子打着雨伞走来,眯眼间,一抹寒意掠过。不等这小伙子有所表示,宝怡主动拉下车窗,绷紧的小脸让人畏惧。
小张一俯身便对上了这双幽寒的眸子,身体忍不住微微一颤,收紧了手中雨伞才硬着头皮道,“你,请问你是陆宝怡吗,我们夫人要见你。”
“谁。”一问刚出,宝怡便目光凌厉地扫向这辆轿车,眯眼间,握着车盘的手在收紧。
终于忍不住了?
“我们家夫人姓陆,有事要跟你说,请你开车跟过来。”有了把持,小张也变得理直气壮。
“我说不呢。”似乎听到了什么笑话,宝怡侧首扬着一抹冷笑,明耀的黑瞳里藏匿着利剑的危险。
“我,陆小姐,你最好想清楚一点,现在所有记者都在等着你,只要你肯合作,夫人就能帮你处理这一切!”小张声音一堵,往车子那边看了一眼才继续壮着胆子说道。
“记者?”意外的人群让宝怡皱了皱眉,回首看着轿车的眼神很是凌寒,忽就扯起一抹冷傲的笑容,“带路。”
杀手不行就找记者,富家太太永远都这么白痴!
小张闻言,当即如获大赦跑回车子内,和祝兰虹交代一声后才启动车子朝前方驶去。余光冷冷地扫过从身旁驶过的轿车,宝怡双眼微眯地转动车盘拐弯,顺势捕捉到那边的大堆车子,目光一寒,直接踩下油门追上。
她就知道陆景藤除了会做生意外,其他的一点都不行,最后还是要她自己解决!真该死,明明就差几天!
雨势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反倒越下越大,一辆漆黑的车子跟着豪华的轿车一路来到一家高档幽静的餐厅前停下。
宝怡刚步出车厢便接触到了祝兰虹凌厉的目光,心中一声冷笑,若无其事地锁好车子跟着她走进餐厅,在经理的亲自带路下来到一间精致的小厢房里。
“陆夫人,有什么需要随时都可以吩咐。”经理恭敬地说了一声,退出厢房时顺势将门关上,不算宽敞的空间内随即剩下两个隔桌而坐的女人在对视,一旁就是透明的玻璃窗,但外面的乌云密布也比不上这里的致命的暗涌。
“只要你肯拿着这笔离开,外面的记者我就帮你摆明,我陆家儿媳轮不到你这种女人。”祝兰虹伸手从包里取出早已准备好的支票,傲气的目光一直在鄙夷着宝怡,这语气和命令一只宠物没什么分别。
垂眸扫了支票一眼,宝怡的淡然逼人盛怒,“才一百多万,你拿一百个亿出来我倒可以考虑一下。”
有钱人来来去去都是这把戏,真无聊。
“你!”死死地瞪着眼睛控制住怒火,祝兰虹猛地扬手将被捏得残破的杂志甩到宝怡面前,刺骨的怒声清晰地响在厢房里,“你最好给我想清楚!要不是看在景腾的份上,我立刻就能让你在D市里消失!这一百万你要就要,不要也得给我要,然后立刻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