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眯眼间,陆景藤苍白的脸突然出现在眼前,这声痛苦笑给谁看!
宝怡收住脚步,扯着一抹冷笑迎上这双眼睛,“走开。”
陆景藤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黑瞳里始终倒映着女人的绝望,心很平静,因为痛得超越了身体的承受范围。
他可以怎么办,在接到电话的时候,他就在问自己了,问到现在还是只有沉默。
本以为莫逸在就能减轻这一切,但人就是算不过天。
他爱她,却不能不顾一切,因为她不喜欢这样的男人,他不是真正冷血无情的人,起码在对着一些人的时候,他这能用沉默和冷漠去惩罚,始终是下不了手。
“陆景藤,你这是和我作对。”宝怡往前一步,笑得有些狰狞,平静的心开始在反抗,在痛,在流血。
她很清楚自己终有一天要面对母亲的离去,在最痛苦的时候,她甚至想着母亲现在就该离去,因为经常在想,所以心里有力免疫,才不至于失控。
如果今天她不是刚好和耿游晋来看望母亲,她真不知道自己会如何的惊慌失措,她更加料不到他会拦在她身前,滴水不漏地保护着自己的亲人,用她母亲的命!
“宝。”陆景藤没有正面回答宝怡的问题,看着她的眼神里却多了一丝哀求,在恳求她不要这样。
“很好。”宝怡再度扬唇,垂眸点了点头,再次看着陆景藤的眼神就如冰刃一样,尖锐危险,“陆景藤,你给我记住今天,看好你的妹妹,我不会放过她。”
女人微微眯眼,杀意正浓间却转身离去,忽就有些沙哑的声音抽痛着心,“走,兰姨,我们回去。”
迈步走到杨琴兰身旁,宝怡的目光却紧紧地落到母亲的脸上,视线一瞬间模糊,然后变得更加清晰,清晰地看见母亲的安详。
妈,你还是一样的狠心,你根本就是想着哥哥,从来都不会有我这个女儿。
伸手擦去脸上的泪水,宝怡扶着哭得几乎昏倒的杨琴兰,朝护士示意了一眼,张口又道,“小茵别哭。”
呵呵,怎么反了过来,她这个身为女儿的居然在安慰别人,陆宝怡,你真够冷血。
其中一名护士体贴地将小茵扶起,其余的人侧冷漠地推着病床离去,生与死,她们看得太多了,所以冷漠,那她呢,想得太多所以习惯了?
“啊红,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杨琴兰靠着宝怡才没有跌坐在地,脸上泪水在灯光下闪烁着剑刃一样的光芒,责问着她怎么没有这种伤心欲绝。
“是你们,祝兰虹,是你害死啊红的!”忽地想起了什么,杨琴兰转过身就指着一脸惊慌的祝兰虹哭喊道,“为什么,我们有什么对不起你的,你凭什么一次又一次的害啊红,都是你们这些人!”
边说着,杨琴兰就已挣脱开宝怡的手,正要冲上前责问之际,陆景藤却卑微地问道,“兰姨,你不要这样,交给我处理好不好,你不要这样。”
一手甩开男子就要握着自己的手,杨琴兰哭得赤红的双眼充满了仇恨,“景腾!你怎么可以这样,这是宝怡的妈妈,你们陆家没有一个是好人,啊红她们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你们这一家都缠着她们不放,有什么你们就冲我来,我一个人不怕你们,你们陆家没一个是好东西!”
面对杨琴兰失控的责问,陆景藤只能站在一旁默默的承受,他想着要反抗,可是,谁能告诉他拿什么去反抗,否认还是撇清关系,心安理得地否认这一切。
“兰姨,不要这样,我们走吧。”冷冷地看了陆景藤一样,宝怡伸手按下祝兰虹抬起的手,转身时扫过陆夕薇,刀一样的目光足以杀人。
“呜呜,啊红,为什么会这样,会什么突然就这样,啊!”哭得几乎死去的女人突然就抬首大叫一声,深到入骨的悲痛刺痛全身的皮肉,但不等世人回过神,她却闭眼晕去,就像逃避一样。
“兰姨!”宝怡反应不及,直接被杨琴兰压得几乎倒地,一双手及时伸出,他满身的冰寒竟也能让人依恋。
一抬眸,这双从不因世事而波动的眼睛,是不是就是那没有纷争的避难所。
“走吧。”耿游晋自主将杨琴兰抱起,瞥了宝怡一眼,抬步就往前走去,冷冽的背影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一样,但你变了。
陆宝怡回首看了陆景藤一眼,仅一眼就转身离去,不再理会他的死活。
陆景藤僵住迈出的步伐,想挽留但没资格,想去追,更加没资格。
如果我给你的只有痛苦,那就让我比你更痛。
“走。”陆景藤转身往反方向走去,经过身旁时也没有看母亲和妹妹一眼,说出的声音连命令都称不上,根本就没有一丝感情。
“妈。”陆夕薇哭着打了一个颤抖,心神却因此清醒过来,四周雪白的颜色好像能将她吞噬。
她,杀了人,杀了人!
方才的一幕突然回放,一下就刺穿了心,恐惧,极端的恐惧捏紧了心,浑身冻得连血液都好像要凝固在一起,每一寸皮肤都在痛!
“没事没事,别哭,回去,妈回去想办法。”看着女儿越发苍白的脸,祝兰虹瞬间也好像被抽取的灵魂,本能地跟上儿子的步伐,却没发现他在自己说话的时候,双手握紧了。
今天注定是一个结束,是重新的开始。
两天,宝怡仅仅用了两天就将母亲的后事安排好,杨琴兰看在眼里,却没法怪责她什么。
葬礼那天,只有两人到场,死者的女儿和最好的朋友,因为她不喜欢陌生人,地点就在儿子的墓碑旁。
那天的天气,开始是烈日灼心,后来是冷雨刺人。
第二天,所有人都干着平时的事,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只是当宝怡像往常一样回到办公室,一个人早已在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