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时辰后,凌晨两点整,林无双被玥珰叫醒,窗外的月亮已经伸得很高了,多福轩里一片静悄悄的,琳琅正掩着小嘴打着呵欠。林无双利索地下了床,玥珰为她多批了件外衣,三人这才进了西耳房。
进了西耳房,林无双就把用棉布盖着的锅给揭开了,锅里的“分水”十分明显,林无双将上层皂液掏出来放在准备好盛皂的铁箱中,琳琅好奇道:“小姐,这是什么?”
“皂基,做肥皂最关键的原料。”林无双边回答边观察皂基的颜色,色泽较差,但是初次做就可以得到这个效果,她还是很满意。
“皂基?”琳琅和玥珰对视一眼,后者脑子转得飞快,再联想起今日在东耳房的事,当下脱口而出道:“小姐是在做皂角?”
对于她如此快速的反应,林无双勾唇笑了笑,强调道:“没错,但用途比皂角更广。”
说着,她分出了皂液和污水,前者即皂基,后者今后可以提炼成甘油。
制作肥皂的第四部就是成品生产了。林无双再次往锅内加入了清水和苏打。苏打化开以后加入皂基、动物油、松香,然后继续加热,一边不断搅拌,待锅内物料全部化开且皂化以后,仍然察看是否已“分水”,直到“分水”为止。在皂液与水分离后,停止加热和搅拌,仍用棉布盖好锅保温,静置10小时以后出锅。这个步骤跟第三步有些相似。
做完了第四步后,林无双伸了个懒腰,对着两个丫鬟道:“五个时辰之后咱们再来看,现下天都快亮了,你们赶紧回去歇着,明早就不用急着来侍候了。”
玥珰和琳琅应了声“是”,然后和林无双回了正房,等到对方洗脸净手上床睡觉了,两人才轻声离开。
隔天,林无双破天荒地没有起来健身,昨晚到半夜三点多才睡,如果早上五点四十五分再起来健身的话,因为身体没有得到充足的休息,健身反而会被身子造成负担。
没有见到林无双出来健身,多福轩里的一众丫鬟都吓坏了,以为她又病了,玥珰和琳琅直接冲进房里哭嚎,林无双在睡梦中醒来后哭笑不得,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把一众丫鬟的心给安抚了,又起来用了个早膳才回去睡觉。
这一觉一直睡到了中午12点多,懒洋洋地起来用了个午膳,这才挥退珊瑚,带着玥珰和琳琅进了西耳房。西耳房正房东耳房就像一个横着的“目”型,正房在中间,房里又有两个小侧门通往两间耳房,除非珊瑚进了房来,不然单在外面是不能知道林无双的具体位置的。
下午两点,林无双准时开锅,锅里已经“分水”得很明显,她先将上层的皂沫取出,倒进另一个小铁锅里,以便下次加工时可回锅再用,然后将皂液掏出放在准备好的盛皂铁箱中,同时加入皂黄等物,边加边搅拌,直至混匀为止,然后冷却凝固。
基本上等它冷却凝固后,这肥皂也就做成了,剩下的第五步不过是一些修整而已。
林无双从铁箱中倒出已冷却肥皂,因为找来做肥皂的锅小,林无双加的材料也少的原因,这倒出来的肥皂并没有很大,也就成人男子的拳头一般大小,她用细钢丝切割成三小块,然后递给琳琅和玥珰一个一块,自己留了一块。
两个丫鬟好奇地把玩着肥皂,她们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东西,只觉得林无双这么辛苦才做出来的一定很昂贵,于是都小心地揣进了怀里。
林无双笑道:“行了,不用这么宝贝,做出来了给了你们了就是要你们用的。”
“给奴婢用的?”两人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不错。”她点了点头:“你们拿去洗身子用,沾一点水,再搓一搓就会起白色泡沫。肥皂用完了之后记得放在阴凉处晾干。”
两个丫鬟欢欢喜喜地应下了,又十分自觉地开始收拾西耳房里的制作工具,林无双怕她们动作太大,就道:“放着吧,不用收了,还有用的。”若是这肥皂效果不行的话,她少不得要重新研究,毕竟这是她目前所看到的第一条商机,她不会轻易就放它走。
说是不收,但好歹也是要简单的收拾一下,不然整个耳房都乱糟糟的,从西耳房出来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林无双站在廊下看着院中明媚的日光,微微眯起眼来,琳琅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只觉得眼睛都被日光刺疼,当下就小声道:“小姐,日头这么大,有什么好看的?”
林无双笑了笑,默了好长一会儿才道:“我是在想,下午茶时间好像到了。”
她这话一落,就见珊瑚端着小点心从走廊一头走了过来,一边道:“奴婢早就准备好了点心,只是看着小姐在房内歇息,故而没端进去呢!”
珊瑚是多福轩里的二等丫鬟,是有资格进入林无双的寝室的,但一般都要有她传了或者有什么要事才能进,否则就只能候在门外。林无双治下并不严,几个丫鬟也落得轻松,偶尔她在屋里歇着,几个小丫鬟就可以聚在廊下嗑个瓜子刺个绣什么的,十分悠哉。不过但凡林无双有什么吩咐,几个丫鬟那都是一个赛一个的手脚麻利!
当天晚上,琳琅和玥珰就拿了肥皂洗了个身,她们毕竟是丫鬟,不可能像小姐一样有浴桶有热水,只能拿了木盆去打了温水来,浸了巾布,就照林无双所言用了肥皂,不过因为肥皂太小又很珍贵,两人舍不得用来洗身子,怕太浪费,就只是尝试性地洗了手。没想肥皂沾了水后滑不溜秋的,琳琅手下一个不小心就掉地上了,心疼得她直叫嚷。
玥珰和琳琅两人都是大丫鬟,同住在一间房里,看着琳琅内牛满面的模样,玥珰好不容易才忍住笑,一边用了肥皂洗手,果然如林无双所说的起了白色的泡沫,她双手搓一搓,再过了次水,两只手虽然有些温润,但看不出肥皂有林无双说的什么比皂角还要好的效果。
她正不解,琳琅流着两条宽面条泪,提着一双白色长袜走了过来。
玥珰当下就皱眉道:“你做什么?”
琳琅泪水直流,抽咽着道:“小姐给的肥皂太滑了……直接滑到我放在墙角的袜子上了!”
玥珰忍俊不禁道:“都让你早洗了,偏你懒,活该!”
琳琅强忍着心痛,就着洗澡水将袜子洗了,玥珰先收拾好了,打算换身衣服去林无双屋里当值,刚要走出去就听见琳琅道:“姐姐,你快过来看!”
玥珰只好拐过去,琳琅正拿着那双湿哒哒的白色长袜,她道:“怎么了?”
琳琅先是一阵沉默,少顷才一把抓住她的手,示意她看她手中的袜子,并指着一处:“姐姐,这一处是我前些日子沾到了脏东西的地方,当时就脱下来洗了,可一直都洗不掉,我就寻思着要扔掉它,可刚才,我……我居然洗掉它了!”顿了顿,又强调道:“只是沾了一点肥皂,居然这么容易就洗掉它!这……这这肥皂真厉害!”
玥珰愣住,好一会儿才道:“既然能洗掉就是好事了。”
琳琅却还是激动不已:“姐姐,小姐好厉害!居然能做出这东西来!咱们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小姐……”
“发现什么?”玥珰打断她:“小姐只是病好了。”
琳琅一怔,下意识看向玥珰,后者也在看她,目光认真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