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唐勋带着大部队出发之后,夏七七一行紧跟其后,边北上边玩乐。
彩凤的日行千里术完全得不到发挥,夏七七说得振振有辞:夫唱妇随。所以,他们这一行,注定要在大部队之后,用这种飞一个时辰玩半天的蜗速,完成丘宪之行。
越往北,新鲜花样越多,夏辰越发兴奋难抑。一会扯着夏七七的袖子,瞪大眼睛,指着远处:“表妹,你看,塔。”
“这种塔本宫见得多了。”夏七七冷声回答,眼皮依然不曾抬一下。
“与别的塔不同,你看看,塔身是五颜六色的,不知道是哪个教派呢,信仰这种奇怪的颜色。”夏辰兴致勃勃,全然不在意有人不给他面子。
“你给本宫多找几种油漆,本宫能令你达到同样的效果。”夏七七挣开他的手,抚平袖子上被拉扯的褶痕,没好气的说。
夏辰这才回过神来,脸上阵红阵白。
但他终究是打不死的蟑螂,不一会,又扯着夏七七的袖子,瞪大眼睛,指着一口油锅,更兴奋的叫嚷:“表妹,你看,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脆皮烤鸭?”
“本宫这袖子上尽是你手上的汗渍,油渍,污渍,你再这样,本宫不介意你当一回脆皮公子。”夏七七的双眉更深的蹙在一起。
本来,她并不乐意夏辰像张狗皮羔药似的跟着,无奈,父皇心疼皇姑姑,担心夏辰如果继续在上荆城呆着,难保不再出什么妖娥子,再将那位皇姑姑气倒气病。这才下旨,令夏辰继续担当着保护七公主的大任。前提是,夏辰童鞋同意三月之后的大婚。
保护?他不求她保护就已经很不错了。
“表妹,这次你一定吃惊。”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夏辰平静了半刻,突然又兴奋的蹦起,伸手便要去扯夏七七的袖子。这一次,夏七七袍袖大挥,一阵凌厉的劲风,打在那只即将伸过来的手上,登时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夏辰吃痛的皱眉,夏七七依然面无表情,唇瓣机械似的张合:“本宫不介意你更吃惊。”话落,沥血长鞭倏然抽出,眨眼就要朝夏辰的脸面扫去。
“不信你看。”夏辰大惊失色,登时挥掌,堪堪握住离面门只有三寸距离的沥血,懊恼的从牙缝中挤出这四个字。
夏七七见他表情难得的严肃,眸光难得的紧张,说话难得的认真,不禁好奇的朝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这一看,果然惊诧莫名。
那家挂着喜福来牌匾的饭馆门口,临风站着的,红衣飘飘的俊美男子,不是唐勋又会是谁?夏七七使劲的眨巴着杏仁眼,还有谁能有那样的凤目?还有谁的眸光,既精锐又不失温柔?还有哪种美玉,比得过他的脸?没错,他的确是唐勋。
可是,将军不是正带着部队北上吗?他又怎么可能出现在部队的后方?难道,他刻意在此等她?夏七七的心似被什么猛然撞了一下,面上一热,是因为不放心?还是因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越想,心里的浪涛越激烈,浪涛被飓风夹裹,似生死纠缠,不离不弃。
“将军。”见他只笑不语,夏七七开口唤道。正要上前相迎,唐勋狡黠一笑,突然转身,迈开大步,朝店内走去。
夏七七的心一沉,惊恐莫名,大叫:“将军。”边喊边追上去。
喜福来似一锅被炙烤的虾,人声沸腾,人朝如织,放眼望去,哪里还有唐勋的影子?
“梦靥?”夏七七疑心是梦靥在捣鬼,伸出二指,掐向夏辰的脖颈,只听一声惨号,夏辰痛得俯蹲在地。
“痛吗?”夏七七也蹲下,急切且认真的问道。
“表妹,你觉得表哥痛不痛?”夏辰哭丧着脸,委屈的问。“你瞧,你两指一拧,起包了啦。”
“痛就好。”夏七七舒了口气,痛就说明此时是真实的,唐勋,也确实出现过。
“几位楼上请,想吃点什么?”掌柜的一见到夏七七一行人的穿衣打扮,眼中就泛起兴奋的光芒,忙上前招呼。这些人的衣袍,个个都是名贵料子,做工精细,头顶的束发冠,不是纯黄金便是珍珠美玉,料想这些人非富即贵,万万怠慢不得。
“老板刚刚可见过一位穿血红衣的少年进来?”夏七七心急如焚,开门见山。她实在不解,唐勋明明见到他们,却为何要急急的躲开?
“客倌看错了吧,刚刚进门来,穿血红衣的,不是少年,而是一位女子。”掌柜很肯定的回答,心里却在纳闷,早二步进门来的,明明是唱曲的玄女,满头珠钗环佩,身上脂粉芬芳,体态婀娜,怎么会被看成是少年郎呢?
“胡说,明明是我家妹夫。”夏辰边抚摸着脖颈的伤处,边怒喝,眼珠子差点就要蹦出来,堵住掌柜胡说八道的嘴。
夏七七朝李青使了个眼色,李青上前一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封住夏辰的哑穴,任他再如何喊叫,皆发不出任何声音。
“如果真是位女子,可否麻烦掌柜的,将这位女子请到我们的包房?”夏七七满脸堆笑,她深知,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那是我们店里唱曲的玄女,客倌要是想点曲,小的这就去请,若是想闲话家常,这孤男寡女的,着实不方便。”掌柜的瞟了瞟女扮男妆的夏七七和李青,眼里闪过戒备。
“行,今天的曲,在下全包了,麻烦掌柜的通传。”说完,迈开步子,朝二楼包房走去。
“彩凤,你看到什么了?”夏七七百思不得其解,明明三个人,六只眼,看到的都是唐勋,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
“嘎——”彩凤在虚空处回答,她什么都没有看到,因为她刚才打了个盹。
“关键时刻掉链子。”夏七七气恼的责怪道。
领路的小二见她自言自语,神神叨叨,心里发悚,匆匆安排好包房,点好菜,逃也似的出门,跑到掌柜面前,问:“那位客倌是不是脑袋有毛病?先是将玄女认成男子,后来又一个人嘀嘀咕咕没完没了?”
掌柜的竖指于唇:“不可说,不可说。”
小二挠了挠脑袋,怎么今天掌柜也变得神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