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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仙楼,玉阳城里最有名的青楼。挽仙楼以前并不叫挽仙楼,只因为一个女子才易名。据说,凡是见过那个女子的人无不为之倾心,那样的姿容才识,若这世上真有神仙恐怕也会为之倾倒,因为这个缘由,原来的青楼改名作挽仙,少了分轻浮奢靡,多了些许干净出尘。

只是,青楼终究属烟花之地,再如何改变,骨子里留存的气韵终究还是在的。挽仙楼里今日的客人依旧很多,不过相比起其他青楼的暧昧腐糜,挽仙楼表面上看起来便风雅了很多。一进门便可看到许多的文人才子磨拳霍霍论文对诗,身旁再伴着几位美人,那情景竟真有几分“才子风流、美人在畔”的雅韵风情。

宋彦碧拽拽穆青宸的衣袖歪了几分靠过去低语:“如何,是不是与想象中的不一样?”

扫了一圈,穆青宸点头算是赞同。

前面的凤妈妈看到两张生面孔连忙腆着笑脸屁股一扭一扭的走了过去:“呦,这两位小公子可是有点儿面生啊,今儿是头一次来吧?”

穆青宸呆呆看着这位脸上糊了层粉的妈妈,嘴角抽了抽。原来青楼的女人会如此浓妆艳抹,大红大紫的往脸上糊啊,要是这里的女子也这副德行,今天他可就后悔死来这趟了。

还是宋彦碧镇定,他清清嗓子,有礼而不失风度:“想必这位就是传说中的凤妈妈了,您果真如传言一样风采不凡啊。”

那凤妈妈闻言,乐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还故作扭捏的拿着条粉色帕子半掩着嘴笑:“瞧瞧这位公子,说的话可真是让妈妈我心花怒放。”

穆青宸瞥了宋彦碧一眼,心里暗忖:这厮果然是个油嘴滑舌的主,睁眼说瞎话真是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面上维持着有礼的浅笑,宋彦碧说:“我们来是想见见玉芷姑娘的,还望妈妈找人给带个路。”

本来笑的开心的凤妈妈笑容骤然顿了下,她有些为难的看着宋彦碧两人说:“这可真是不巧啊,玉芷姑娘现在可正有客人呢。”

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塞到凤妈妈手里,宋彦碧脸上笑容略深了些:“我们好不容易来一趟,妈妈就行个方便吧。”

捏着银子,凤妈妈盯着看了好会儿才忍痛推了回去:“不行啊,玉芷姑娘现在真的有客人在,我这里就是打开了门做生意的,没有将客人赶出去的道理。”

宋彦碧看向穆青宸,两人对视一眼都带着些失望。顿了下,穆青宸开口说:“要不您帮我们问问,看看那位客人是否同意我们去见上一见玉芷姑娘?”说罢,夺过宋彦碧手里的银两又塞了回去,“成与不成,银子您拿去喝茶便是了,我们两人既然来了挽仙楼,这么回去可真是太过遗憾。”

方才都是宋彦碧在说话,此刻穆青宸一说话,凤妈妈的眼神便落到了他身上。这仔细一看,不由一呆。

刚才离得还有些距离的时候她也就是匆匆一瞥,觉得是两位清秀的公子,离得近些时最先开口的是宋彦碧,她下意识就先看向了宋彦碧,结果眼睛就黏在了他身上移不开了。比起平日里来这里的那些公子少爷,眼前的这位蓝衣公子更显风流儒雅,让人只觉好似有股清风拂面,心旷神怡。如今骤然听到旁边的一个声音响起,凤妈妈这才正式看向了刚才一直被他忽略的穆青宸。

即便有了把年纪,乍然看到这样一个人,凤妈妈还是觉得心头一跳。有一种人不管是谁见到,不管你是否可以用语言描绘出来,都会拥有同一种感觉。那是一种突然乍现在眼里心底的悸动、美好。带着一种可远观不可亵玩的高贵和优雅,就似白玉,似青莲,似皓月,无一不是美好而令人向往的东西。

呆呆盯着穆青宸很久,直到宋彦碧出生惊醒她,凤妈妈才魂不守舍的收回了眼神。她不由又看了穆青宸一眼,暗叹,世上怎么会有一个人如这般让人震撼,明明刚才大致一眼过去的时候也只是觉得有些特别,可这么近的距离仔细看时却让她如此失态。

抓着帕子擦擦额上的汗,凤妈妈压着嗓子说:“你们等会儿,我去问问。”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早有很多人注意到了穆青宸和宋彦碧两人,此刻见凤妈妈离开,立刻便有姑娘过来搭话。虽说大体还算的上矜持,可比起寻常人家的女儿却已是大胆直白了许多。对此,穆青宸是,管你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宋彦碧虽然会对着那些姑娘们露出温柔的笑容,却始终保持着一个不容别人涉足的程度。

不多久,凤妈妈满脸笑容的下来说:“两位运气不错,今天卫公子心情不错,竟然同意让你们前去见一见玉芷姑娘。”

跟着凤妈妈一路上了二楼,而后进了一个挂满碧色轻纱的屋子。刚一走近,一曲琴音便响起了。穆青宸闻着琴声脚下顿了下才又继续往前,这一曲《流风挽月》曲调悠扬温婉,好似一只情人的手温柔似水,偶尔却又狂躁飞扬,如同疾风利剑刹时出鞘。可即便是狂风呼啸,间中却也夹杂着无法抹却的深情。弹琴之人必然是个中高手,否则也不会仅凭一曲便让人心绪起伏不断。

穿过因为微风而轻荡的碧纱,首先映入眼里的是一个起舞的女子。那女子一袭白衣,长发倾泻,起舞间好似落入凡尘的仙子,美得不像话。穆青宸不由出神,这,就是那传闻中的玉芷姑娘吗?

抬眼看向跟在凤妈妈身后的两个人,抚琴的男子眼神微眯,一双修长好看的眼眸挑起一个细微的弧度,手下骤然使力拨弦,突如其来的铮然肃杀之气瞬间爬满整间屋子,让人不寒而栗。

除了起舞的女子,其余三人都猛的看向坐在琴案前的男子。

目光在空气里接触,穆青宸不由疑惑,此人是谁?就那么静静的坐在琴案前抚琴竟然有如此强大的震慑和杀气,那犹如实质般不断涌来的气势让他甚至都有了几分寒意。只是琴音便如此,若是相逢战场上,这个人的杀气、戾气会有多重?

凤妈妈先沉不住气,叮嘱了穆青宸和宋彦碧两句便匆匆离去。

站在原地,听着那让人深感压抑的琴音,就在穆青宸以为这种感觉会一直持续时,琴音蓦然一转,好似夏日阳光,骤然刺破阴霾,带来久违而珍贵的温暖。那一刻,心神突然轻松起来,一切归于宁静。随着这宁静,琴音欲渐欲远,最终消失于风中。

穆青宸不由拍了拍手赞道:“兄台琴艺了得,今日能听此一曲,可真是不枉这一行。”

宋彦碧也赞同的颔首:“能将此曲弹奏的如此曲折离奇,却又不失曲子本身的洒脱温柔,实在让人叹为观止!”

收回放在琴弦上的手,男子一手撑在琴案上,打量了宋彦碧几眼,又将视线放到了穆青宸身上。在他打量的时候,穆青宸和宋彦碧也细细看着对面的人。离得不是很远的距离甚至可以看清楚他脸上神情的每一个细节。他头戴紫玉冠,身着银色滚金边的衣袍,只静静坐在那里便让人感觉扑面而来一股尊贵和高高在上的凌驾之感。穆青宸和宋彦碧说完话后对面的男子一直没有说话,这本是十分失礼的事情,可他这么做了,却让人觉得理所当然。

随着琴声落舞的玉芷一直站在一旁,反而谁都没有注意到。她暗叹一声,随即看向穆青宸两人:“是两位公子要见玉芷吗?”

宋彦碧回过神,不由哂然一笑:“我们倒忘记来此的目的了。”

穆青宸也是一僵,随即温和的笑看着玉芷:“真是失礼,方才我们都因琴音而被震住了心神,实在不是有意怠慢玉芷姑娘。”

柔柔摇头,玉芷苦笑:“在卫公子面前,玉芷纵使真的是倾国倾城之色亦不能夺其分毫光彩,何况只是如此平凡的玉芷呢。”

原本一直没有说话的男子,此时却突然出声:“玉芷啊,你莫非是在埋怨我刚才夺了你的风头?这话说的似真似假,好似调笑一般。

玉芷脸上带着丝丝红晕,娇笑道:”这世上哪有玉芷会埋怨公子的事情。“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好似忘记还有另外两个人存在一般,让穆青宸颇感不自在。

看了宋彦碧一眼,穆青宸的意思不言而喻。宋彦碧不由暗道可惜,这玉芷姑娘果然如传闻是个绝色貌美的女子,只可惜今日却并非畅谈的好时机,于是只能作罢。他冲着穆青宸微不可查的点头。两人正打算开口告辞,对面的男子却突然起身从琴案后站起身走了过来。

他之前一直坐着倒还不明显,此刻一站起来便显得他身长玉立,挺拔俊逸。他走到屋子中间放置桌椅的地方坐下,而后看向他们:”既然来了,就陪我喝几杯吧。“

两人面面相觑,都有些莫名其妙,这人到底是想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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