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万事开头难,这话至真不假。自从潘铭的事情过后没几日,月红衣便又陆续挑了一些任务给她,虽说每次任务都有些瑕疵,可穆青宸却渐渐变化,这种变化她自己甚至都能够感觉出来。如今的她已经可以面无表情的斩杀某人,这并非说她变得冷酷无情,只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在渐渐成长,无论心底里是什么情绪,至少从表面看来却是无法探知的。
就这样,在别人一家团聚的时候,穆青宸却是无论刮风下雨,日复一日的练剑,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接下了六项任务,而这些人全都是玉阳城里的人,有富豪商贾,也有平民百姓,更有官府人员。这一个月,玉阳城可谓是鸡犬不宁,宋知州是忙的焦头烂额,最终查出是一个江湖中人肆意乱杀造成的混乱,官府一向和江湖人彼此各不干涉,可此次哦事件因为涉嫌六条人命,宋知州便费尽心力去追查凶手,一个月过去,却是没有丝毫进展。
对于这个结果,月红衣还算满意。为此她特意找了穆青宸去谈话。
原本以为就如平常一样,只是为了指点她武功。可见面后,月红衣却神色平静地说:“这么多日你也算是为了杀盟尽了份力,于情于理我都该给你一些奖励。”
淡淡笑了下,穆青宸问:“什么奖励?”
盯着穆青宸的眼睛,月红衣叹息:“真相!”
神色一怔,穆青宸有些猝不及防。片刻,她抬头直视着月红衣:“什么真相?”
眼神沉了沉,而后缓缓道:“杀盟之所以能成为让人畏惧的杀手组织,除了因为组织里高手如云外还有一个比之武力更让人恐惧的原因,那便是杀盟的消息网!
当初我和相公一起创建杀盟的时候没有考虑太多,只是随着阻止的发展,我们发现,杀盟要得以生存,除了武力外便是消息。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而事实也正是如此,有些时候我们不单单要杀人,还要帮助主顾取得某些东西,这就需要大量的信息来分析。再者,面对真正的高手时,能够多掌握一些他的信息胜算自然更大。除此之外,无论是江湖还是朝天,有些人总是想要抓住某些人的把柄用以要挟或者铲除,因此,除了杀盟的武力之外,信息网我们而言就比杀人更为重要。
没有深入接触,你是无法想象杀盟的消息网覆盖到底有多么广阔。身为杀盟的当家人,我们不会事事过问,但凡有大事我们却是第一时间就会知道的。威勇将军府的灭门惨案在这大齐国来说自然是极为重大的事件,因而那时候在你们刚来不久我便派人着重调查了此事。”
看着面色苍白的穆青宸,月红衣继续问她:“你可想听听这其中的真相?”
嘴唇抖了抖,穆青宸垂眸点了点头。
月红衣便接着说:“原本我以为这幕后主谋当然是上面那位。”她笑了下,而后道,“可惜我猜错了。”
“不是皇上?”穆青宸猛然抬头,眼中冷光闪烁。
点点头,月红衣说:“虽然这么说有些对不住你,可这件事真是格外有意思。”见穆青宸抿唇不语,月红衣也不再兜圈子,她平静地说,“是锦贤王!”
胸口蓦然一窒,穆青宸瞪大双眼不敢置信:“你是说锦贤王是主谋?”
看着穆青宸震惊的神情,明显这与她之前所想并不相同。之前她猜测过,也打定主意待武功有成后便亲自去调查此事,可如今是怎样,这突如其来的晴天霹雳简直让她无法置信。
卫长惜是主谋?怎么可能,威勇将军府到底哪里碍着他了?难道他对皇上的忠诚已至这个地步?
“皇上为你二姐和卫长惜指婚了吧?”
穆青宸点头。
“那你可知道皇上为何要为他们指婚?”
穆青宸摇头。
脸上闪过一抹嘲讽,月红衣说:“锦贤王原本有一个心爱的女子,只是那个女子身份低下,皇上并不同意他们的婚事,为此,锦贤王竟然向皇上提出了一个交换条件。”
心中闪过一抹不安,可还是强撑着问:“什么条件?”
月红衣说:“在军队里,比起皇上,穆家代代将才更得人心,穆家从开国以来一直盘踞于大齐国,就像是生长了数百年的参天大树,根深叶茂,大齐国有大半的军权被掌握在穆家手里,这个局面直到你大伯二伯相继离世才打破,即便如此,你父亲手中仍旧握着数量不小的兵权,而且以穆家的召唤力,恐怕只要穆老爷子登高一呼,那群热血的士兵们就会蜂拥至其旗下被。这是多么恐怖的威胁,可想而知!锦贤王知道皇上一直烦恼威勇将军府的事情,因而便让皇上承诺只要他帮其解决了这个问题,就不得再阻拦他迎娶心爱的女子。有这么便宜的事,皇上自然不会不答应。”
低着头,长发自两肩垂下遮住了穆青宸的脸庞,月红衣一时间也看不清她到底什么神色。
良久,低低的笑声自她牙缝里蹦出,那笑却凄凉而惨厉。她的笑声越来越大,直到她那笑声刺破苍穹般回荡起来,她才抬起头来。触到那双眼,即便是月红衣也是微微一震。血红的眼睛浮现着浓郁的戾气,好似被关在不见天日的牢笼数百年数千年后突然破笼而出的凶狠和疯狂!当看到那嘴唇留下的雪痕,月红衣心中一叹,慢慢退出石室,只留她一人在里面。
那一整日,穆青宸没有出石室,没有吃任何东西,甚至夜晚降临,她也只是呆呆坐着,没有休息片刻。
第二日,天一亮,穆青宸便对月红衣说:“我要去京城!”
在看到昨天穆青宸的反应后,月红衣便料到了这种状况,因而并不惊讶。这段时间穆青宸进步飞速,也是该出去的时候了。因而她只是告诉了她一些必要的事情便同意了。
这件事宋彦碧知道的时候倒显得很平静,他只是静静坐在穆青宸身边陪着她,也不多言。
这些日子,宋彦碧正好有月红衣安排的任务,因而即便他想与穆青宸一同前往京城也不行。心里有些感伤,但他却并没有表现出那股悲伤,反而他只是温和的告诉他:“京城不比玉阳城,此去万事小心,千万不可鲁莽!”
穆青宸神色淡淡,只是点头应道:“好。”
宋彦碧又道:“复仇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现下保护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穆青宸点头:“我明白。”
盯着她许久,宋彦碧说:“手边的事情完了我就去京城。”
抬头看着眼前的银色面具,穆青宸说:“我可以看看你面具下面的样子吗?”
顿了下,宋彦碧说:“现在还不行。”
不知为何,穆青宸突然就笑了:“那要何时才行?”
定定看着她,宋彦碧说:“早晚会见到的。”
被如此珍重其事的说了,穆青宸反而不好再在此事上纠缠。
很奇怪的,原本一直阴沉的着的心情不知为何突然好了起来。也许,在不知不觉中她在依赖着眼前这个男子吧,可是,她不能依靠任何人,否则,她会变软弱。那样的她,是无法为穆家报那血海深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