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郎中请来了,是否请他进来?”门口的回报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听到这句话,佟小丫顾不得想皮雨盈的结局,心里先是一喜,随即却又是一阵紧张。郎中来了倒是正好借他的口指出皮雨盈发病原因,可是,若男人将皮雨盈带回去就医,她这一番手帕的戏就白演了。
就当佟小丫正考虑着是否该开口促使这些人留在这里医治时,就听刚进来的一个衣着比较体面的中年男仆靠近老爷建议道:“老爷,二夫人的病情紧急,依小的看,还是将郎中叫进来,先看看病情再做定夺,方才稳妥。”
老爷点点头,中年男仆就在佟小丫感激的目光中走到门口,片刻功夫,就带进一个瘦小老头儿郎中。
郎中进来见此情景,稍稍有些意外,却也很知趣地没有过多地表示,与老爷点头致意后,从善如流地就着仆人搬来的小凳坐下,查看皮雨盈的病状。
老郎中的一只手扶上皮雨盈的手腕,另一只手习惯地去捋颌下的几缕胡须,也不知咋地,他的目光无意间看到了被小丫扔到地上的帕子,更是随后看到了地上的那只蜘蛛,登时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也顾不得请脉了,连声叫掌灯,随即就着灯光俯下身细细地查看起来,神色也越来越凝重。
老爷在一边看着老郎中的动作表情,脸色也是越发的难看。却还要故作镇定地问道:“老先生,内子这病……?”
“以小老儿拙见,尊夫人非病,乃是中毒!”老郎中摇摇头,小心翼翼地垫着帕子将蜘蛛从地上捡起来,举到老爷面前,郑重道:“黎大人,此物名唤美人恩,乃极毒之物,被此物叮咬,轻则神志昏迷,如同废人,重则性命不保。以小老儿看,尊夫人之症,正是中了此物之毒!”
老爷神色一紧,随即问道:“那以先生看,内子……还有几成……?”
老郎中这才回身再一次查看皮雨盈的症状,片刻即摇头道:“时间拖延太久,只怕……”
“还请老先生勉力医治!”老爷神色焦急地恳求。
老郎中面有难色,那老爷再三恳求,加上四周仆从们的说项下,终是勉强点头道:“黎大人,小老儿自当尽力,至于能否挽救尊夫人的性命……小老儿不敢保证!”老爷无法,只得点头应承。
老郎中就地从随身医箱中取出银针,在皮雨盈的后颈上施针截毒,又取了一把锋利的小刀割开皮肉,施放毒血……
一番折腾下来,皮雨盈虽然没有醒来,却也没有断气。
老郎中一边收拾医俱一边又道:“此种毒物,本生于野瘴荒僻之地,更多避寒,此地此时实不该出现此物,只怕是有心人……”
说到此,老郎中顿住,话头一转,道:“小老儿已经尽力,捎带还会为尊夫人开具解毒方药……方药用下之后,若三日内尊夫人能够醒转,则无大碍。”言下之意,三日要是还醒不过来,那就准备丧事吧。
黎老爷脸色更加难看,却还是对老郎中点头致谢。郎中也不多言,拱拱手,自有那个中年仆人将他带下去开方抓药。
这边,老爷将皮雨盈放到仆人抬过来的软榻之上,吩咐抬回去好生服侍。转回头,他的目光如刃,直盯到那个挟持过佟小丫的仆妇身上。
那婆子在一边听到清楚,心里已是惊惧万分,却被身边怕受连累的仆人们看死,无法遁逃。此时看到老爷终于腾出手来算账,登时吓得失了魂儿,双腿一软跪了下去,只对着老爷辩白道:“老爷,不是奴婢……”
“贱婢,还敢狡辩,难道那帕子不是你的?”这老爷板起脸来,倒是还有那么几分威严,佟小丫暗想。
“不是……”婆子立刻矢口否认,却在周围的指证声中,急忙改口道:“不不,帕子是奴婢的,奴婢不该贪主子做衣服的料子,奴婢知错了,恳请老爷宽恕奴婢……”
“哼,今日,任你这贱婢再怎样伶牙俐齿,也饶不得了。来人,将这背信弃义,谋害主子的贱婢带下去,执杖四十,再送交衙门处置。”
老爷一声令下,那婆子登时瘫在地上,也来不及辩解,只顾着叩头如捣蒜,连呼冤枉不止。
那老爷再也不看她,也不理会小丫和床上的梅宛如母子,只是一挥手,几个男女仆人扑将上来,将那婆子拖了,一阵风儿般摄了去,几声喊冤,几声低喝之后,一切终于归于平静。
佟小丫有些茫然地四顾仿佛瞬间空旷宽大起来的房间,一阵夜风从四敞大开的屋门吹进来,让她猛地打了个冷战。
直到这场闹剧落幕,佟小丫喧杂了半天的脑子才得了空儿。这才能够冷静地想想所发生的一切。
迷迷糊糊的,她就突然面对虐打甚至谋害,紧急间,她为了自救和解救昀儿正太,巧用小计,却不想,本来只想着惩恶,竟然害了两条人命……
这真的不是她的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