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她不解的是,洛凝嫣被杀,李凯奇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她准备好的一大堆说辞一点用处都没有派上,这让她松了一口气之余不禁疑惑:她能理解他的薄情,何况,他可能根本就没有爱过洛凝嫣,只是单纯的把她当作下属。可是,就算只是下属,像洛凝烟这样武毒双绝,又忠心不二的下属死了,他难道就不惋惜?!
好吧,她也一样,更注重眼前,过去的事情很少花时间精力去垂吊!但她至少会找出真正的原因,揪出隐藏在背后的敌人,防范于未然,像他这样不明不白的放过的作为,她还真的不能理解,除非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正原因,不需要查看……
等等,已经知道事情的真正原因!李雅姜被突如其来的想法惊了一下,应该不会吧,知道此事的除了她之外只有三人,凌辰不会说,小雅是她的贴身丫头,也信得过,剩下的洛凝烟已经死了,绝不可能开口。
所以,此事注定是个秘密,长长的呼口气,是她多疑了。
勾了勾嘴角,做了个放松的姿势,这才压下心底的那股淡淡的阴霾。
好不容易摆脱了洛凝烟的控制,一伸手就可以碰触到凌辰,这样看来,他日与他双宿双栖,浪迹天涯也是指日可待。
她太了解李凯奇,即便是血缘亲情,不能为己所用也会毫不犹豫的毁掉,所以,主动摊牌,然后和平的离开绝对是妄想,她只能找个合适的机会,在暗影的保护下神不知鬼不觉,偷偷的离去。
至于这个合适的时机就等到以后再去操心吧!完成了掌握暗影,杀了洛凝嫣,彻底保护好凌辰的几件大事,她是该好好的放松放松,否则这把骨头迟早会因为精力透支过早报废。
李雅姜没想到,这一放松,竟是四个月。
四个月来,皇帝再次回复了过往的雨露均沾,一视同仁,苏美人的专宠算是告一段落,宫中的日子渐渐的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唯一不同的是皇帝偶尔入得新禧宫,必定要李雅姜单独为其独舞一支,自己则静静的坐在一旁,把盏浅啜。
但仅此而已,除此之外从未表现出丝毫感兴趣的样子,倒是令李雅姜的日子十分太平,即便有些拈酸吃醋的事,也有贺菲儿这个高个子挡着,完全波及不到她。
在循序渐进的收放中,暗影已经彻底的回到了她的手中,皇宫的总坛早已搬迁一空,所有的人都藏匿在京城最偏远地形最复杂的西街腹地。
期间,李雅姜也不时去西街,去的时候明明是想看凌辰,真正到了那里,却总是站在门口,踟蹰不前,算起来,自从洛凝嫣死的那天开始,他们竟然没有再见一面。
四个月后,荣国发生了一件震惊朝野的大事,大将军贺罗林暴毙!
消息从边疆传到京城,百官甚至百姓彻底懵了,荣国本就重文轻武,朝中武将已是极其稀缺,这也是为什么像吴鹏飞那样的庸才也能做到三军元帅的原因。
自三年前,战神李凯奇流落边疆,生死不明开始,荣国将所有的希望都寄在了当年的前锋,如今的大将军身上。可是现在,荣国的中流砥柱,战功彪禀的贺罗林死了,整个荣国的天都要塌去一角,众人不禁担忧,若是此刻宁疆来袭,荣国如何是好?
李雅姜明显的感觉到,赵羽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脾气一天比一天差,最后直接将惨遭丧父之痛,整日哭哭啼啼的贺菲儿打入冷宫。
一度,整个皇宫都笼罩在一层紧张而又危险的阴霾中,宫女太监人人自危,每天都提心吊胆,生怕哪天一个不小心撞了天雷,死无葬身之地。
李雅姜明白,皇帝虽然想动贺罗林,却只是小规模的动手,企图顺着贺罗林慢慢的牵出他的背后势力,再将自己的人打入其中,逐渐瓦解架空他,达到集中皇权的目的,但现在贺罗林突然暴毙,一方面让他失去了查找的方向,另一方面,前期一直以贺罗林为中心,但还算平衡的局面如今群龙无首,谁都想掌权,又谁也不服谁,反而一团糟。
不过,她更关心的是,贺罗林如此不济,赵羽会不会因此怀疑拿走玉印的另有其人,甚至怀疑到她的身上!
不过,李雅姜已经铁了心,就算怀疑又如何,无凭无据,打死她也不承认。
三天后,宁疆大举来袭。
主帅是呼延左的长子呼延麒麟,据传,他原名不叫呼延麒麟,八年前呼延左被斩杀于麒麟关后,他发誓定要铲平荣国,为其父报仇,遂改名为呼延麒麟。
积聚了七年的国仇家恨,此刻瞬间爆发,自是来势凶猛,锐不可挡,再造了“三天攻下荣国六座城池大小二十个州郡,与京师仅一河相拒”的军事神话,其实力犹在当年的呼延左之上。
放眼整个荣国,若是搞个辩论,或是演讲什么的,当然没问题,可是战场是用武力说话,谁听你之乎者也的高谈阔论?白马非马的诡辩?
那些能言善辩、心机深沉,一句话要转十几个弯儿的荣国大臣此刻一个个噤若寒蝉,竟无一人敢说话。
高座中的皇帝从来雾气氤氲的脸此刻阴沉得骇人,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问道,“此次的统帅人选,各位爱卿有何建议?”
短暂的沉默后,有一人出列,“不如启用当年的战神,七年前,呼延左就是被其斩杀。”
先皇在位时,那个名字成了一个禁忌,如今再次被提起,虽是兵临城下,迫不得已,但众人还是感觉脊背发寒。
赵羽沉默,桃花眼闪过一抹幽暗,复杂难懂,气氛一度死寂,众人大气不敢出一个,直到上座上的皇帝唇角微启,“李凯奇远在边疆,远水救不了近火!”
声音淡淡的,喜怒难辨,却威严得让人不敢再开口。
最后,居然是吏部尚书周毓麟建议由送灵柩回京的贺罗林的长子贺箴敏挂帅,去拦截敌国的十万大军,皇帝无奈,只得死马当作活马医,一纸令下,封贺箴敏为三军元帅,率领皇城所有的禁卫军对抗宁疆大军,背水一战。
两个月后,局势渐缓,荣国军队将呼延麒麟拒在麒麟关外,双方僵持不下,一关两岸,你争我夺,半个月不能推进半厘,即便一方用惨痛的代价推进了一厘,马上又会被另一方给占据。
这场复仇之战就这样打成了平手,起先百姓还奔走相告战事,到最后变成了彻底的麻木,因为即便是三岁小儿都知道军队僵在麒麟关。
战争,耗资巨大,劳命伤财,持久的战争足以将一个富国拖垮。
呼延麒麟摆明了是玩命,用十万人死磕到底,传闻中宁疆大军里不少都是杀人越货,作奸犯科的重型囚犯,皇帝下旨,若是得胜,可以免除刑罚,否则,处以极刑!
一个月后,赵羽不得不命被晾置许久的李凯奇出战。
十天后,捷报频传,半月的时间,李凯奇已经将宁疆大军杀得溃不成军,夹着尾巴逃回老家!
战事结束。
李雅姜恹恹的靠在栏杆边,盯着远处娇艳欲滴的红花,突然就想起那句话:战争是政治家的游戏!
很残酷,但往往越是残酷就越是接近现实!
这场战争中有一人声名鹊起,周宁!
他的名字传遍荣国,乃至整个天下。
八月十五日,在消息被宁疆大军截断的情况下,远在边疆的他当机立断,统领三军,点拨一万精兵,扬言攻取宁疆的皇城索亚城,呼延麒麟无奈,且不说君臣关系在那里,见死不救意味着背叛,遂带领三万,星夜救援,其余人马依旧强渡护城河。
行至半路,忽遇埋伏,山上的巨石、箭矢汹汹而下,军士死伤无数,敌军士气泄了大半,呼延麒麟拼死夺回高地,士兵却无论如何都不肯再下去。
如此,生生的将宁疆大军截成两段,让其首尾不得相顾,为后来的散布流言,动摇军心做了充足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