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的左边是提着中药神情自若的玉棺,右边是气鼓鼓施展蛤蟆神功的菡萏,我又不是奥利奥夹心饼,还扭一扭,舔一舔呢。“玉棺,可是何人身体不适,须得劳烦你去药铺?”我谄媚着问他,他捡了颗我手中的酸果放进嘴里,才道“玉材染了风寒,爹和娘要赶货,遂我来了,也不是劳烦。”我数了数手中的酸果,还有五颗,这酸果只有平安城才产,酸中带甜,很适合女子的口味,男子泰般是不爱的,玉棺大概是想尝尝,我定了定神,“你近年可好么?”“不怎么好。”我堪堪停住了脚步,诧异的望着已比我高两个头的男子,“我还道以你的聪明,定能混的风生水起,却没想到,你,你过的不怎么好啊?有被欺负么?”我担忧的抓着他的手,急急的问道,玉棺缓缓的看了看我的表情,又低下头去看我抓着他的手,终是不忍见我担心,遂解释道“你想到哪去了?我过的很好,”又朝我逼近了一步才接着说“只是幼时有一故友,因求学而远去他乡,我日日担心她可有被欺负,可有好好吃饭,可有穿暖,近日她已回来,不说第一时间知我一声,连平日里却是一点书信也是没有的。你说,这个故友可是可恶?”
玉棺靠的太近,连衣服上刺绣的花纹样式我都能看的清了,又直直的看着我,偏他又太高,听的他的话,我又不能对号入座,他的故友又不止我一个,一如不是我的话,我却认了,岂不让人笑话了,二如是我的话,玉棺此时定是生气,我要这时认了,岂不往枪口上撞,我又不傻。在心里思量再三,又挨不得他的眼神,只得低着头呐呐的说道“着实可恶”,玉棺哼笑了一声,又继续往前走着,我拍了拍胸脯,让此时过于活泼的心脏缓了一缓,玉棺年龄越大,这气场也是越大,太有压迫性了。
一边的菡萏则是古怪的瞪了我一眼,骂道“你这没出息的,他瞧你你就瞧回去呗,你惧他做甚,干啥一幅畏畏缩缩的脸红心跳样,还怕他吃了你不成?”骂完,不解气的还拿走了一颗酸果,我垂丧着脸,眉毛皱成了正八字,干脆把剩下的一起倒进了嘴里,看你们还吃。
看着我幼稚的举动,俩人动作一致的捂了额头,末了,菡萏咕哝道“真想装作不认识你”,遂往前面走去,玉棺原是走在前面,又折了回来,用大拇指和食指夹着我的脸颊道“小心别噎着,你若爱吃,我给你买便是。现下给我把多的吐出来。”我本想拼死抵抗,奈何玉棺力道愈来愈大,再者这人来人往的大街上,雨棺不要脸面,我却还是要的,只得听话的吐了两颗在他摊开的掌心中,他随即放进了嘴里,还嚼的意犹未尽的,这下轮到我不得不挫败的捂额了,玉棺,这样很脏也。
我们来到玉棺家中时,哥哥和李少华已显的不耐,冲着玉棺酸了几句,菡萏上前使了使眼色,让他们稍安勿躁,两人这才安静下来。
我不知他们其中有什么细节,也不想过问,便打了招呼直接进到内室看望染有风寒的玉材,李少华还是一副自恃清高,目中无人的模样,刚刚与他见礼的时候,他低头正眼都没给我一个,只虚虚的应了声,便顾着和菡萏说话了,我摸了摸鼻子,这热脸贴冷屁股的事打死我也没下次了。但心中也不免感叹,好好的一个灵性面容,配着那般表情,怎么看怎么像高傲且狡猾的狐狸。
还没进到内室,便闻一阵咳嗽,我撩开帘子,见着里面光景,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见一个十一二岁的青葱丫头坐在床边,小心的用手巾拭着玉材颈部的汗珠,玉材则脸部红润,规规矩矩的任那丫头举动,两人时而眼神对上,又急速分开,耐不住又调转回去,便黏着胶着脉脉起来。“杵在这干什么?进去啊。”不知情的玉棺从后面把我推了进去,我心里甚是宽慰,这鸳鸯大棒可不是我打的。
“牡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通知一声。”玉材见来人是我,惊的想从床上挣扎起来,却又被那双妙手给压了回去,还被瞪了一眼,才勉强的老实下来。我上前笑道“玉材啊,凭你的智慧,我很难给你解释呐。”虽然大家都认为我神智不怎么清明,但我觉得也没什么,至少还有玉材垫底,逮着个时候便要逗一逗他。
“你连解释都没解释,凭啥说玉材便会不明白,如花倒是想请姐姐说个一二来。”床边的丫头转过头瞪大眼挑衅的看着我,鹅蛋脸,芙蓉面,活灵活现的眼睛此刻含着怒火,似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和玉材一比对,倒真的可以说是金童玉女了,只是这玉女有点辣椒味儿。见这丫头呛声,我觉着年纪稍长,不能同她计较一二,虽然不大高兴,也好心解释道“这不是闹着玩么,妹妹可别认了真了。”说完便楞住了,“刚刚好似有听见如花两字吧?”“怎么着,姐姐还对如花有什么指教吗?”我摆了摆手,称没事,与玉材小说了一会话,便跟着进来拿药罐的玉棺一起去厨房,留下小两口继续你侬我侬。
“玉棺,那泼辣的小美人是何家姑娘?”我满腹疑问,“是远亲,家里遭了水,剩下她,娘见她可怜,便留了。”“哦,留的好啊。”“你又在乱想什么?”玉棺笑着揉了揉我头发,便开始着手煎药,手法甚是熟练。“咦,你在这里,那哥哥姐姐呢?”我现在才反应过来,“我打发他们走了,如若不是你家人,我便告官府,定他们扰民之罪。”看着我欲言又止的,玉棺又说“我可事先给你提个醒,我是不去那个劳什子的书院的,我有自己的打算。”“什么打算,可愿与我说说,但菡萏问起,我也好回答不是?”趁他不注意,我直接跳上了他的后背,他想甩我下来,我使了吃奶的力气紧抓着不放,他也只得作罢。于是,就见一高挑的男子驼着一庞然大物,在厨房里转来转去。我感觉这两年离开的疏离感,正渐渐的如缤纷落花般飘散开去。
与玉棺厮混了一下午,回到家时,正巧撞见等着我的三堂会审。还没等着刑具参上,我便招了,娘亲啧了啧叹道“可惜了”,最后问我没问出个明白,菡萏倒是与我说了几事,“李玉棺很有经商的才能,短短两年便凭着雕琢首饰配件的功力,在五处大城开了分店,却都交给了其他人打理,自己现在跑医馆倒跑得勤了些,听说是在学习医术。此人心思缜密,又极是懂的为人处事,官场江湖都已打通了关系,所以寒夫子才想把他拉拢,你啊,与他还是别是那么亲近,”我听的有点不可思议,“玉棺说经商也是为了糊口饭吃,而学医也是怕家里人哪日有了病痛,学一点以防万一。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吧?”又不是宫斗篇,大姐,我们只是配角,何必那么累啊?“与你说这些,简直就是对牛谈琴,也幸得你是这样憨厚的性子,不至于被人利用。”菡萏说完,挽着我便催我快入睡,她明日还要去有为青年家里勾兑勾兑。顺便在争取争取李玉棺。虽不曾见过玉棺发恼,但那小眼神瞪人还是挺有威力的,然是让人欲念勃勃发的威力。我对菡萏不撞南墙不回头,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勇气很是钦佩。
在我离开平安城的时候,菡萏和哥哥早我几日离家,玉棺与我爹娘说道他送我出城,他知我弄丢了小玉棺材后,气了两天不愿见我,我好说歹说并发咒赌誓不是故意的,他才不情不愿的又送了我一个做工更细致,质地也更好的的小玉棺材吊饰,直接亲手系在了我脖子上。嘱托如我在弄丢,就别再见他云云,言语完,我以为他系好了,遂想抬头与他言语几句体己话,却不想掉进了一汪含情脉脉的眸子中,平常人含情脉脉我脑袋愚钝,可能看不出来,可玉棺本是多情的眸子此时威力更是极大,直接把我震晕了。在我还处在春情肆意的旋律中无法自拔时,他捧着我的脸成45角度,直接覆上了檀口,等他这一吻结束,我只觉得口中微微麻感,小鹿乱撞。我虽早已猜出了他待我与别人不同,自是有几分情谊的,他不说我也不好厚着脸皮点破,却不想,在这离别的档口,他竟如此大胆。
见我低着头不说话,玉棺以为我是害羞,遂揽着我不算纤细的腰身,抱我在怀里,下巴抵着我的头上,说道“我这样表达,你可知我的心意了?”他说话时下巴颤动,连带着我的头也跟着颤动,“恩”我极小声的应了句,“那我等你回来,我们便择日成亲,好么?”听见他小心的略压抑的声音,我以为他是后悔了,便抬头看他,玉棺眼里透着欢喜,却带着一丝不确定,想要飞上天却又怕落下来摔的皮开肉绽,读懂了他的忧虑,我想即是我要喜欢的第一个男子,便得对他真心实意的好,遂回抱着他柔弱的腰身道“好”,他闻言,黑眸若春情,霎时溢满惊彻,惊彻下翻滚着不小心倾泄的情意,然后,随即藏起。这小子,是什么对我藏有这等心思的。他又淡淡的吻了吻我眉心,与我耳鬓厮磨一阵,才眉开眼笑的放我离开。
回到山上,只有我与大师傅,如今见了他,也觉他分外和蔼可亲,慈眉善目的,身上活力无限,青春四射,把十观楼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便才作罢。大师傅说,今后只有我与他在楼里,如寂寞无事也可找他下棋论道,我回他,无事,师兄们走了便走了吧,总是要去的。虽招呼也没打,我以为一起下山,也是要回的,可见他们还是对我见外,如今想来我当初的自作多情也是可笑。我心里不寂寞,无人也不会感觉寂寞了。大师傅便也不在言语什么。从别了玉棺,我的心里就满满当当的,就算辛辛苦苦的做了一晚内容香艳的美梦,第二天早上醒来居然全都记不起来,我也不觉懊恼,虽不能见面,但我承诺了玉棺,时时刻刻想着他,便要真的做到,在研究厨艺研究的发狂的时候,想着他心里便踏实了下来,五年了,我都没有回平安城,一是答应了欧阳伯伯要照顾大师傅,不能留下他一人,二是,我若每年回去,也只能解一丝相思之苦,治标不治本,还不如在小有成就时归去,与父母也有个交代,便能和玉棺双宿双飞,夫唱妇随了。大师傅每年有三次会出山采办日常所需,我便有三次的书信机会,每次都追在大师傅身后求他他才答应,他也只是高兴了才会给我带出去,玉棺来了几次信,虽很简短,却是嘱托我别着急,他会遵守诺言,就算他在我心里伐树建房,落地生根,我也不觉有什么不妥,玉棺家离我家也不远,他爹在我们钱庄存了多少银子,我都问过爹爹,遂也算知根知底的人家的孩子,断然不会欺我。偶有思量,如我与他结了缘分,我们的日子怎么安排,若有小孩,取什么名等等,便觉着心满意足。人生最大的幸福莫过于你爱的人同时也爱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