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A-
请跳转新地址 m.158xs.com

童心噘噘嘴,又转回头来看了看榻上的客人,榻上的客人一身黑色劲装,头上束着墨玉冠,发丝却已显凌乱,一身黑衣也已多有破损,但入手丝滑,不难看出质地上乘。

童心下意识的咽口口水,伸出微微颤抖着的手,轻轻拨开覆在面上的长发,长发下是一张坚毅粗旷的脸,五官深遂,因着受伤的关系显得极为苍白,但仍不掩其冷峻深沉的气质,只如今薄唇紧抿,眉头紧蹙,似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狸狸吃完了木碗里的榛子,又轻巧的跳到童心的肩上,歪着小脑袋与童心一起好奇的看着这张轮廓分明的脸,童心细细端详了会儿,他虽不极师兄俊俏,却自有一番清冷淡然的味道,倒很有着师父的感觉了,这让她备感亲切。细细的将黑发拨至耳后,略过那张脸,翻开破损的黑色绸衣继续检查。

不出意料,他伤的极重,全身上下布满大大小小的刀伤剑伤割伤划伤,而最为严重的则是左后腰上的箭伤,箭头已被强行拔出,但箭头似是倒钩,伤口处血肉外翻,血虽已止住,但仍血肉一片模糊。

童心抿抿唇,觉得自己的手抖的更厉害了,心中却油然升起一股感佩,如此重的伤,亏他能挺的住,这该需要怎样的毅力才能做到?

摇摇头,不让自己再做无谓的感慨。童心抓起肩上的狸狸转身放到桌上,快步走出房间,端来热水,纱布,师父所制的金创药,狸狸轻叫一声跳到一旁窗棂上,它似也感受到了小主人心情沉重,也不敢造次。

童心将端来的一应物什放至床边的矮凳上,而后看了看昏迷的客人一眼,童心抿抿嘴,心里轻声念道:“咱们准备上药了,呃……这药叫荼蘼涂在伤口上会有点疼……但效果却是极好的。”

言罢便伸手去掀客人身上的衣物,不曾想,手未触及衣领,她就被一股力道直接弹开。

童心被推着连退了好几步,连带着也撞翻了身后的一把竹椅才停了下来,她伸手抚着左肩,一脸的讶然。他竟是清醒了!

怎么会?如此重的伤,按她的推算,他至少要两天后才能清醒的,可是……现下他却就醒了,这毅志力未免惊人了些,而且还有力气推她。不对,现在不是计较他为何这么早清醒的事,而是他为什么推她呀?她可是在替他上药啊!想到这,童心便的忿忿的抬起头。

却不想,这一抬头却撞进了一双冰冷深潭之中,榻上之人已然清醒,正一脸深沉的盯着她看,这是怎样的一双眼眸?幽暗似深潭,阴骘冰冷,不见丝毫情绪,却在无形中让人觉得他似能看到你心底的最深处。

童心怔怔的看着他,一时竟忘了是要向他兴师问罪。倒是那人先开了口,

“你是何人”嗓音低沉沙哑,却奇异让人觉得冰冷异常。

童心呆了呆,一回神,见他竟似要挣扎着坐起,她下意识的想靠近扶他,却见他一脸戒备的紧盯着她,双拳更是紧握。

童心讪讪地停了下来,也顾不得肩上的疼了,双手猛摇,让他不要坐起来,他身上的伤如此严重,此时可不宜移动。

那人无视童心脸上的挣扎,硬撑着从床上坐起来:“你是何人?掳本……在下至此有何目的?”

掳?童心怔了怔,她记她是捡……呃……救了他才是,怎么会是掳?

她伸手从身侧随身背的小布包里掏出一个小小的本子和一支碳笔,在上面大大写了“大夫”二字举到面前,同时伸手骄傲的指了指自己。

那人皱眉看了看她手中的本子,又从上到下细细将她扫视了一遍,眼前之人一身青色男袍,腰间缠同色腰带,因袍杉过大,两边袖口高高卷起,衣服虽然陈旧且极不合身但却洗刷的干净泛白。此人虽一身男装扮相,但身子娇小,一头墨发用根绿色头绳随意的系着,他再头到脚轻扫了一遍,不难瞧出她是个女儿身。

童心看着他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打转,不禁缩了缩脖子,紧张的咽了咽口水,他不会不相信她是个大夫而要杀她吧?到了此时她才意识到如果她救回的不是个好人可该如何是好啊?

幸而那人只是冷冷的看了她会儿,又开口问道:“是你救了我?”

童心一脸的郑重,小脑袋点的跟小鸡啄米似,虽然师父说过施恩不图报,行医之人,悬壶济世更是本份,但是如果这被救之人还一副随时会杀她的样子,她当然得重点强调自己恩人的身份呐。

“你不会说话?”声音仍是冰冷的教人心底发颤,童心小脸暗了暗,抬眼瞅了他一眼,真是不懂得含蓄的人呐,但她仍点了点头。

那人无视她那略带哀怨的表情,转眼打量四周:“这是何处?”他记得在落崖之前,他是在铜盘镇外的青枫林内被一伙黑衣人围攻的,看那些人的招式及配合程度,该是江湖第一杀手组织千机阁的手法,千机阁的规距一向是咬定目标,不死不休的,他落崖之前已是抱有万死一生的打算了,只没想到真能活着,奇怪的是那些个杀手竟没有下崖来确定他的生死吗?

童心见他忙着打量四周,并不看她,就低下小脑袋,一双杏眼滴溜溜的转着,他竟不知这是人间绝境无稽崖的桃花坞?那要不要告诉他了?嗯……师父费了那么多的心思也只想保这一处安宁,给她留个栖身之地……童心轻咬下唇,在纸本上大大写了两个字。

那人半天没听见童心的回音,才想起眼前之人不能言语,他缓缓转头看向童心,就见她直直举着手中的小纸板,上书两字“我家”,再看看她的脸,一张脸约莫只有他的巴掌大,现下脸上似沾了灰,东一块西一块的,右脸夹上还有个淡淡的小爪印,但这一切却都丝毫不掩那双大大的杏眼所透出的慧黠,那似会说话的双眸流转间竟有说不出的灵气逼人,现在却是一脸真诚的盯着他看。他俊目微眯,知道她在避重就轻,倒也不再追问。

童心见他又是深沉的盯着她看,便鼓起勇气直直对上那双冰眸,不怕不怕,师父生气不说话就是这个样子的。可是……可是……师父可没这用这种充满探究充满敌意的眼神望着她呐!那双冰眸似能将她看穿,不多时就逼得她略带狼狈的将眼转开了去,心下却是对自己如此惧怕自己的病人感到不齿。

童心咬着下唇,杏眼四下流转,触及矮榻上的药瓶,方记起他尚未上药。此时她倒也忘了自己刚刚恨不得躲门而去的心情,只是急步上前端起竹凳上的荼蘼膏,转眼看他。

男子低头看着一身血污的黑色锦衣,皱了皱眉,一脸地嫌恶,似是不能忍受身上的脏污。

童心谄笑着,晃了晃手中墨绿着的药瓶,小心翼翼地靠上前来,心下却是不安的很,就怕他大爷一个不开心又把她推地满地打滚。

但幸好这人只是深沉地盯着她,倒未见有其他动作。

这人身上的伤多是伤及入骨,血肉外翻,瞧着好不吓人,童心先用热水将伤口周围细细地清洗了一遍,再涂上金创药。

这荼蘼膏是师父所制,用于治疗外伤效果极好,哪怕是断手断脚只要还有筋皮连着,涂上这药,不出七天必定是能恢复如初。

但是要用这药也得有常人难以想象的毅力的才行,因为那药涂在伤口上,就好象要把伤口上的肉割下来般痛苦,师兄说师父制了这药是用来整他的,因为师父知道他最怕痛。所以他每次受伤,宁愿在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也不愿意用这荼蘼膏。

倒是眼前这人,出人意料的,竟是一声不吭,就好像那伤是在别人身上一般,童心有点好奇的觑了他的一眼,发现除了脸色比方才更加苍白外,却再也找不到其他的异样。

明明很痛的,却这么硬生生地忍着,童心撇了撇嘴,顿时觉得这个冷冰冰地男人一点都不可爱。

童心动作轻快地将手中最后的一点药往那人肩膀上抹去,然后恶作剧般地往抬手往那伤口上拍了拍。

感觉到男子健硕地身躯几不可闻地抖了抖,原来也是会痛的呀!童心得意地抿嘴一笑。

“你在做什么?”低沉暗哑地声音就在耳边响起,童心怔了怔,一抬眼才发现,只顾着给这人上药,两人现下靠地极近,近到呼吸可闻。

清晰地看见这人眼底一闪而过的恼火,童心顿时一张脸红到了耳根,她倏地收回自己的手,飞一般的从榻上站起来。

看着笑的一脸地无措的童心,男子冷冷哼了一声。如非知道她没有恶意的,他倒很想一掌将这半吊子的大夫拍飞了

狸狸已不知何时进了屋,正倒吊在窗棂上吱吱叫着朝童心打招呼,童心抿唇一笑,快步上前扯了狸狸入怀。

那人淡淡撇了眼窗棂上的白貂,眼里掠过一抹惊奇,这只白貂毛色纯净,双瞳如墨,灵性十足,倒真真是平生难得一见,修文曾说过这世上有种雪貂全身雪白,已通人性,生性嗜毒,且一身毒血也是解毒圣品,不知眼前这只可否能用?想到这,他的一双俊眸轻轻眯了起来。

童心转身便正好见那人一脸高深莫测的盯着狸狸,不知在想什么,只那眼神竟让她想到了大红,她不觉的抖了抖,狸狸似也感觉到了危险,抬眼委屈的瞧了童心一眼,便越发往她怀里缩小。

瞧着已缩成一团肉球的白貂,男人抬眼看着眼前这个同样一脸委屈的小大夫,淡淡的问道:“这可是只雪貂?”

童心点头,又掏出她的小木板写了“狸狸”二字递到他面前。

那人淡淡瞧了小纸板一眼,却不再说话,一只貂而已,还有名字,想必这主人是极为珍视的。

童心顿了顿,又在小木板轻轻写了“童心”交到那人眼前,顺便用手指了指自己。接着便杏眼闪闪满脸期待地看着他,礼尚往来不是?

谁知榻上的客人仍自淡淡的瞥了眼小木板,半响便冷冷地道:“出去吧!”口气里竟带着习惯性的命令语气。

好吧!她的第一个病人,是个冷酷的无名氏!

童心撇撇嘴,一步三回头了出了房间,边走还边不甘心的伸手扯着狸狸的耳朵出气,狸狸吱吱叫着想挣出她的怀里,这个小主人啥都好,就是一不开心就扯自己的小耳朵这点很不好!

友链:小7看书

  1. 上一章
  2. 目录
  3.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