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言迟卫隐二人上得崖顶之时,东方已渐露鱼肚白。二人经一夜奔波早已疲惫不堪,只是这二人均是深沉内敛之人,所以面上倒也看不出异样。
站在涯顶望着云蒸霞蔚的无稽崖,言迟淡淡的说:“本王先走,你今日且这儿在休歇,晚上再下一趟无稽崖。”
卫隐疑惑的看着自己的主子,张了张嘴想说话。言迟挥挥手阻止,接着道:“将这上涯的痕迹抹尽,再跟上来,可明白?”
“可是……”卫隐望无稽涯下瞧了瞧,以抬头看了一脸肃然的主子,虽然满心的疑问,仍抱拳回道:“属下明白。”
言迟点点头,二人便在崖顶稍做休息之后,言迟出了青枫林往东五十里便是紫晋朝西南小镇铜盘镇。卫隐继续留在青枫林内完成他未完成的任务。
自言迟遇袭失踪之后,府上侍卫统领卫寅便率数百名手下散于青枫林附近找寻其下落,所以言迟在卫隐的指引下很快就在找到了他们在铜盘镇的落脚处。
望着眼前这扇红漆斑驳的门,言迟迟疑了会儿方举手轻轻敲了敲门。
“什么人?”门内低低的传来一句询问声,声音微微透着紧张。
言迟不答,继续扬手轻扣门上铜环。
屋内一阵沉寂,接着便“吱呀”一声开了门,露出一张年轻的脸。
“王……王爷?!”待得他看清门外的言迟时,那年轻侍卫低叫一声拉开门,接着便跌跌撞撞的往里跑。
院子并不大,只东西各三个厢房带着一个小院,看来卫寅是将所有侍卫分散在这镇内。这样也好,免得人太多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不多时卫寅便带着一干手下衣装不整的冲了出来,卫寅原本是他的贴身侍卫,与卫影一样,均是跟随他多年得力手下,年纪约二十上下,剑眉星目,看着甚是英俊爽朗。看着傲然挺立于院子里的言迟时,卫寅赶紧将尚提在手上的裤子系紧,接着便上前两步跪于言迟身后
“王爷!属下可找到您了!”低低喊了一句,卫寅禁不住的热泪盈眶。见他跪下,身后一干手下便也跟着跪了下来。
言迟缓缓转过身来,看见地上呼啦啦跪的一堆人,不禁皱了皱眉。
“起来吧,本王无事!”他稍稍后退了一步,低声道
“是!王爷,幸亏老天有眼,否则……否则属下万死难辞其究!”卫寅擦擦眼站了起来。接着又急急问道:“王爷,这些时日,你上哪去了?属下快把这铜盘镇四周都翻了遍都未找到您”
言迟不答,他挥了挥手道:“都散了吧,卫寅!带我去你的房间。”
“是!”卫寅回头对那群手下作了个解散的动作。“王爷,请跟属下来!”便领着言迟往东厢房走去。
进了厢房,言迟信步走到房中的圆桌旁坐了下来,卫寅反手掩了门,接着便倒了杯水递到他眼前。
“是卫隐找到本王的!”言迟信手接过,不欲多言,只淡淡的道。
“卫隐?这小子!!找到王爷竟也不知会我一声,让我担心了这么长时间。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他。”卫寅愣了愣,接着便咬牙切齿的道。
言迟抬头看了他一眼,也不再做解释,反正这两兄弟打闹惯了,哪天卫寅不找卫隐麻烦那才真是怪事儿了。“府内现在如何?”
见言迟问起正事,卫寅也收起脸上多余的表情,严肃的道:“周先生昨日飞鸽传书,说三天前宫里来了旨意,要王爷近日内起程进宫面圣。”
言迟皱了皱眉:“可有说是何事?”卫寅摇摇头道:“信上没说,周先生只说以王爷进山狩猎为由暂时挡着。若找到王爷需速归。”
“嗯,可还有其他事儿。”言迟点点头又问道。
“月前,太子以殿前失仪之名被禁足在朝阳宫。”卫寅接着道。
“殿前失仪?”言迟嘴角轻勾,嘲弄的笑道,果然是父子情深了,他生死不明,命悬一线之时,那人竟只是小惩大戒殿前失仪。
卫寅看了眼又恢复平静的言迟一眼,又低头抿了抿唇接着道:“康清王派人送了两次帖邀请王爷到半洲说是得了名贵子兰,邀王爷共赏,但均被周先生以王爷外出之名推了。严从雪……”卫寅顿了顿,皱了皱眉,接着道“严郡主一直以等王爷归来一起去半洲为名住在王府里。”
“那老家伙不必理会。可还有其他的事?”言迟挥挥手,言语间却透着淡淡的不耐。
卫寅摇了摇头道:“府中一切安好。”
言迟点点道:“没事了,你先下去,我休息会儿,你通知下去准备一下,下午回王府。”
“是!”卫寅抱拳说道,转身拉开房门,突然又想到什么,转身迟疑的问了句:“王爷,再过两日就是十五了,现在上路……”
言迟愣了愣,知道他说的是他月圆毒发之事,便挥挥手道:“无碍。”卫寅抿抿嘴,只好点点头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见卫寅消失在门口,言迟方抿着唇从怀里掏出青色瓷瓶轻轻摩挲着,月圆毒发……每回毒发,他均是一个人独自忍受,不想也不愿有人见到自己的另一面,只上一回是个例外……那个不怕死的丫头……想到这儿他似还能嗅到那让他心安的药香味,刚毅冷肃的脸也不禁软和了下来,只不知那个小丫头发现他不辞而别后会是什么表情了?定又是皱着张小脸扯狸狸的耳朵出气了。
以往当他不理她或者故意刁难她时,她基本上都是回头找那只白貂出气来着,想像着那张小脸皱成一团的样子,还有那只貂在她怀里尖叫挣扎的模样,他也不禁嘴角轻勾,划出一弧温暖的笑意。在一起时不觉得现在离开了他才发现自己竟能如此清晰的想起她的脸以及她脸上的每个表情变化。
他轻轻拔开瓶盖,倒出一粒药凡就着桌上的水服下,那丫头似很在意这瓶药,罢了,只是以后怕再难想见,反正也没剩几粒,就当成全她的想当大夫的心愿好了。
童心是在两日之后方确定言迟已离开的事实。她坐在药庐里揉着狸狸的两只耳朵一脸的郁闷,狸狸耷拉着小脑袋缩在她怀里,杀手果然很无情呐,瞧瞧她救回来的那个,好歹也呆了一个月了,竟然不留下只言片语的就走了,道个别又不会花很时间的?而且他到底是如何离开的呢?这也一直是让她费解的地方。
罢了,他既然已经离开,那也算是完成她最终的目的了,只是时间和方式不同而已。
那她也要准备着离开桃花坞去找师兄,她也不能再耽搁了。童心站了起来,放下手中的狸狸,出了药庐便去自己房内拿了早已备好的包袱,搂着狸狸,便离了桃花坞,狸狸一直精神萎靡的缩在她的怀里,童心知道狸狸是舍不得她离开,但是师命难违,所以也只得暂时先与它告别了,幸好桃花坞内还有其他动物可以陪它。
童心在九宫八卦阵口揉了揉狸狸的肚子,安慰安慰它,接着便一步三回头的离了桃花坞。
是夜,月夜里的桃花坞似裹上了一层轻纱,一如既往的缥缈寂静。倏的,自东面的桃花障内闪出点点星火,随着星火的点点逼近,出现在桃花坞前的是四个手举火把的男人。
这四人均身着的白色长袍,身形相当,动作一致,再加上均是白巾覆面,远远望去,竟显出莫名的诡异。
四人立于院前良久,为首之人方淡淡向后挥了挥手道:“天权,去看看。”
站于右手边的的男人点了点头便举步向院内走去,将门一间间的推开,动作倒显斯文和气,半响后转回来对领头的男人摇摇头道:“咱们来迟一步了。”
领头的男人眉头深皱,“四处看看,找不到人,也找找圣草是否还在。”随着这声令下身后三人便往分散了开来。
一柱香后,三人回到桃花坞前,“如何?”领头的男人开口问,三人同时摇摇头,没有找到要找的东西。
“可有其他发现?”领头的男人蹙眉问道。
“屋后有一座新坟,但树的是空碑。屋内有年轻女子的物什,看起来刚离开不久。”那名唤天权之人回道。
领头的男人听完沉思良久,淡淡道:“走吧!”既是女子,又同住桃花坞内,二人关系定不一般,这总算也是一条线索。
随着领头男子的一声令下,四人如刚刚出现般悄然离开,黑夜中的桃花坞又恢复了如初的寂静。狸狸爬在屋檐上眯了眯眼继续睡去,小主人不在,这些个人类都无趣的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