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十几天都是如此,每天傍晚沐浴过后,慕夕倾就给楚楚针灸,并且给她弄了甜甜的但是黑乎乎的药给她吃,晚上自影双塔回来,楚楚这小孩子已经躺着睡着了。
慕夕倾曾经担心她睡着了那些银针会刺伤她,但后来他发觉楚楚有个优点其实还对得起她这个帝都第一世家小姐的称号,那就是睡相好,端端正正的,双手交握叠在小腹上,头也很正。
他轻轻替她把银针取下来放回原来的地方,再帮她盖上薄被,才到屏风外他的床上躺下了。
有时候,他也有些不明白为何要收楚楚为徒,他好像,做什么都是一个人,如今竟然也有了关系尚算亲密的徒儿,其实他也有不习惯。
特别是清晨醒来,居然还会下意识的越过屏风去,看她夜间有没有踢被子。
她又不是他的妹妹,干嘛这么关心她!
“师父,你在想什么?”楚楚眼见慕夕倾已经对着银针发呆良久,忍不住开口问他。
他长得真是好看,楚楚在帝都,一起上学的年轻公子,也个个是年轻才俊,特别是哥哥,轩辕行,还有那次几乎是惊鸿一瞥的秦徜临,无论外貌气质都是佼佼者,可竟然都比慕夕倾少了些感觉。
那种淡然的感觉,犹如天边的白云般,感觉远远的,安静祥和,似乎,永远这么温和。
慕夕倾回过神来,笑了下,长长的睫毛也垂下来:“没什么,这是最后一次针治,往后夜间,你也看得见了。”
“真的?”楚楚惊喜得快跳起来,好快,治疗这段时间,她都是傍晚就闭眼躺着,然后直接睡着了,许久没看过夜晚的星空。
“嗯,我何曾骗过你?”
楚楚一双水灵灵的眼睛一眨一眨的,乖乖躺下,任由慕夕倾给她下了针。
“师父,我发觉你挺厉害的。这么年轻,却比那个魏宁那个招财猫强多了!”
慕夕倾回忆了一下,笑道:“魏宁?是月缺远方亲戚,听说小时候在沧神山也呆过,从医,我似乎见过他一面,没什么印象罢了。”
楚楚撇了撇嘴:“贪财至极,没印象最好。”
慕夕倾笑着摇摇头,再坐了一会儿,方才往影双塔去了,临走前看楚楚,却发现她表情有些小心翼翼,欲言又止的期待模样,一时好笑,也没理她。
她一向憋不住话的,该问的总会问。
子时,慕夕倾准时回来,流年阁灯火依然还亮着,他皱眉叹了口气。
越过屏风,一眼就对上一双水灵灵的眼睛,他有些不解:“怎么还不睡?”
说着已经净手替楚楚起了针,楚楚睁开眼,一下看清楚他对着自己的容颜,这么近距离的看着,又是夜间璀璨的灯火,楚楚一时就看愣了。
“看来你这眼睛,的确是治好了。”
楚楚回过神来,明白慕夕倾在取笑她,连忙瞪了他一眼。
“怎么?这么晚还不睡,可是有话要说?”
楚楚手指纠缠在一起,忐忐忑忑了一会儿,几次想张嘴把话蹦出来,又被自己咽了回去。
慕夕倾在旁边的小榻上坐了下来,耐心的等着她。
他似乎一直都是这样,不慌不忙,永远都有几分笑意,宁静温和,仿佛只要站在他身边,整个世界都静了下来。
这样的涵养和气度,是楚楚生平仅见。
在这样温柔的鼓励下,楚楚再怎么犹豫,一想到前些日子见到那些昂首挺胸的其他女弟子,一咬牙,清脆的声音就回荡在这间巨大的卧房里。
“师父,你医术这么厉害,可以治好眼睛,那,可不可以……”
慕夕倾挑了挑眉:“嗯?”
楚楚闭上眼睛,抱着被子,鼓起勇气喊道:“那可不可以帮我治治我的胸!”
话刚说完,楚楚就感觉自己脸要被烧起来了,但是,都说出来了,自然勇气大增,睁开眼来,期待的看着慕夕倾。
慕夕倾完全愣了,待反应过来,整张白玉般的脸上都是红晕,一双大眼睛几乎立刻转到了别的地方,说不出是怒意,还是无奈。
他迅速站起来,挥手熄灭了两台烛火,几乎是落荒而逃,越过那道屏风,一下子坐到他的床上。
楚楚透过屏风上的倒影,却见他坐在那里,许久没动。
这有什么嘛!楚楚嘟囔了一声,望着那映在屏风上的黑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临睡前,楚楚还在想,师父这样,是不是就是那个什么词语来着?
拂袖而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