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买下了,三室一厅,两面朝阳,雨荷很是喜欢,自己亲手做的窗帘,有自己做了沙发套,节省了好几千,厨房一套都是新的。
来访的第一个是外甥,他瘦瘦的中等个,一脸的麻雀斑,雨荷不愿意理他,因为前几天回家的时候,外甥对她们带答不理的,也没有请她们进屋喝口水,可能也是受姥爷的影响,雨荷想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还有脸来哩,什么玩意啊。
这事好多年了,县里组织一批人养蘑菇,那时候懂得养蘑菇的人很少,单位也都不愿鼓捣这个,振国就把全部的菌种给了外甥,并亲自手把手的教会了外甥,第一茬没掌握好温湿度,也不懂得通风散光,一个月也没出菇,外甥就倒进粪坑里了,没几天下了一场雨,粪坑里长满了又肥又大蘑菇,外甥一家人都喜出望外,又是送人又是去卖,以后在村里首先发了家、致了富。
“舅。”外甥哭丧着脸,来到振国家里。
“怎么了,这个膜样啊?”振国问道。
“我去卖蘑菇,车子让人家踹歪了,说是档了他的买卖。”外甥几乎掉泪了。
“你的车子那?”振国问道。
“还在那里放着里。”
振国马上给局里打了电话,告诉了局里的好友,局里立刻去了两个人,把人家熊了一顿,说现在正是严厉打击恶霸黑势力的关口,别往枪口上撞啊,吓得人家又是赔礼又是道歉,把散在地上的蘑菇收拾起来,称了称自己买下了。从此外甥再去卖蘑菇没人敢惹,那一家见了面还点头哈腰的,往事不提。
外甥也没什么话,说现在不卖蘑菇了,忒费劲,家里刚盖了座新楼,花了三十多万,现在打工哩,一个月一千多,也行。
雨荷给他倒了一杯白开水,敷衍了几句,外甥觉着也没趣,悻悻地走了。
外甥领着东西去了老二家,说他大舅怎么怎么不行,娶了个小老婆能过日子不。老二笑了,说以后就别上他那里去了,他那人钻头不顾腚的,就知道沾光,外甥嘿嘿一笑,和他二舅站在了一条战线上,老二招待他喝了酒,外甥喝的脸通红,走的时候说:“二舅,俺姥娘老爷都不在了,俺娘说了,以后俺就你这一个舅了,三舅老实,当家不做主的主儿,大舅不实在,我以后也不上他们那里去了,二舅我以前咋没看出来大舅这个人呢。”
话大招风,就怕闪了嘴。外甥有个二小叫丑,这孩子人不大,胆不小,县里来了马戏团,跟着人家去了东北,在马戏团里当小丑,闲时负责喂马,那马戏团也不很景气,三个月没发工资,小丑就把人家的马偷出来跑了,那是一匹红棕烈马,身上架着绣花图案的马鞍,脖子上挂着十二个锃亮的黄铜铃铛,小丑跨在马上,晃啷啷,晃啷啷,快马加鞭,一夜跑出了六百里,等戏团的人发现后早出去千把里地了。没办法人家报了案,没几天,就在一个骡马市场把他抓住了。
外甥找到老二,老二说这事我和你恁大舅一块处理吧,咱这里的人不能管人家,法律是属地管理,就是要人也要通过司法系统,恁大舅有个同学在高检,看看托付人家行不。
振国不想管,雨荷说:“唉,咋着也是自家人啊,碰着难事了,咱不管谁管啊?”。
“你忘了,咱姑姑挪坟的时候他带答不理的,连口水也没喝,也没往家让让,连点人味都没有。”振国不想管。
“大哥,亲不亲连着筋,那边把头已经剃了,已经移交法院了,再不去就晚了。”老二帮着腔说。
“大舅,你要是能帮帮忙,孩子拿你当亲爹看。”外甥说。
“放你娘的屁,这个时候用着我了,你拍拍良心,谁手把手教会了恁家养蘑菇,你发家致了富,我也没见你一分钱的礼,恁姥爷来了一趟,就把我当仇人了!家门也不让进,你是吃粮食长大的不!”振国越说越气。
外甥正想分辨,老二挤了挤眼意思是听着吧,骂完就会帮你的忙。果然振国不骂了,马上给他同学打了电话,同学说让他们来吧,这孩子是初犯,我写封信,也不一定管用,到时候可不要埋怨我。
外甥千恩万谢的走了,老二跟外甥去了东北把人要了回来。
振国的这个姐姐不是亲的,是他父亲和前妻生的,他们从很小一起长大,也没什么隔阂,那年闹饥荒,城里的孩子一个月供应十三斤粮食,不够吃的,姐姐领着他出去翻地瓜,翻红萝卜,出去就是一天,多亏了姐姐照顾,姐姐十五岁那年,姑姑家一顶花轿把姐姐接走了,嫁给了又黑又瘦的二小,姑姑说,姑舅亲辈辈亲,其实不是那回事,姐姐憨厚,也不漂亮,嫁过去很不受待见,不少干活,总是不落人,姐姐说话结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姑姑就说,别说了,嘴笨的跟个鸭子似的,还显摆啥啊。家里有个嫂子,挑眉风眼的,脑后边梳着个大缵,干净利落,手也勤快,能说会道的,人家和姐姐一比,那是凤凰落到了鸡窝里,没法比了。
------题外话------
亲戚亲戚,不去不亲,不亲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