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空惊雷轰鸣,一道电弧若龟纹在天空斑驳碎裂。
几滴雨星子啪嗒落在花瑶的手背上,只是她目光幽沉,竟似毫无知觉。
刚才她去云萝那,并没有发现英儿,如此说来,英儿并不在她们手上,但又为何至今都没有音信。
蓦地,她想起英儿告诉她的那件事,那个黑衣人,教她武功的黑衣人,若她没有猜错,英儿必定……
“就是他,就是这个刺客!”
花瑶想得专注,等反应过来时,黑压压的守卫和大片火光已将她笼罩,说话的赫然就是那个被她扒了衣服的孔尚。
目露凶光,每个人的表情都木然冷漠,火把与刀剑在花瑶的周围围成一个绝佳的包围圈。
幸亏她早将自己的容貌做了整改,若被认出,解释起来就麻烦了。
只是行事过于匆忙又记挂英儿安危,倒也来不及换身衣裳,谁知就这样被孔尚认了出来。
果然自己太过心软,若当时能一刀杀了孔尚,也就不会有现在这般境遇,可见一切都是天意。
花瑶冷笑数声,在这死寂的黑夜中甚是刺耳醒目。
“各位,这是做什么?”刻意压低的声音透着一股子凌厉与压迫。
有侍卫持着刀剑鬼使神差般向后退了退。
“你盗走我的衣物,伪装成我的模样,不是刺客又是什么?”孔尚怒不可遏,他始终没忘记当自己被人发现赤身躺在树丛中的窘迫,因而面容恨地有些扭曲。
“我若是刺客为什么不杀了你,还留你在此有机会指控我!”花瑶猛地上前几步,两根手指捻住孔尚手中的刀剑,也没见使力,却是啪啦一声被折断。
那些麻木的面孔终于有了些微裂痕,就连孔尚也难以置信般倒退几步,显然也是意识到了花瑶话中的合理性。
“这……”孔尚支支吾吾也说不清个所以然。
“一件衣裳而已,能说明什么问题,而你可又看清了那人的面孔?”花瑶毫不相让,步步紧逼。
孔尚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尴尬,的确是他太过鲁莽,看到眼熟的衣裳便误认为这是偷袭他的人,难道真是自己误会了他?
“藏宝阁失窃,封闭皇宫所有出口,一个空隙都不要放过!”整齐划一的步伐,只是喊叫的声音有些急躁,连绵的火把汇成了静谧黑夜中涌动的河海。
“怎么回事?”花瑶面前急欲散去的禁卫军扯住正在搜捕的一位同行。
“藏宝阁失窃,失的是西兆国去年贡奉的金鼎!”说完,再也不逗留,率领大批禁军里三层外三层的严防死守。
众人神色如遭雷劈,所有人都明白那意味着什么,去年皇太后大寿,以示两国友好情谊,西兆国将国宝金鼎献上,若此事被西兆国知道,以那位大汗的性子,一场战祸再所难免。
没有她的事了,花瑶脚底抹油,正待开溜。
“等一下!”一声大喝,孔尚猛地扯住花瑶的衣襟,上面用银色的丝线绣着一个精致的“孔”字。
“这位兄弟莫不是也姓孔!”话落,孔尚利剑破空朝着花瑶直直刺来。
刚才光度太暗,且有长发遮挡,就在刚才花瑶转身的那一个瞬间,孔尚眼尖的看到了他家夫人替他绣上的“孔”字,也就同时识破了花瑶的谎言。
花瑶一个侧身,灵巧躲过。
“抓住这刺客!”也不管花瑶是否真与那金鼎失窃相关,但她的罪名却是坐实了,一柄柄刀剑朝她刺来,谁都想当擒拿刺客的第一人。
那些麻木冷漠的面孔第一次露出了兴奋的光泽,每个人仿佛都能看到那富贵锦华后的美好在朝他们招手。
于是,一招一式无不狠戾,若狂风落叶席卷不绝。
看来,今天要大开杀戒了!
花瑶眼眸一沉,唰得一声拔出了腰间的裂穹剑,泠泠剑光在这深沉暗夜中格外璀璨炫目。
裂穹剑周身笼罩着赤色的剑光,剑身在手中沉沉吟啸,一股热流随着剑柄过度到花瑶的四肢筋脉,豁然抬头,飞鸿惊电,只见白光一闪,一排人头骨碌碌滚倒在地上,血液也未溅洒一滴。
那些一心想着争功的禁卫瞳孔骤然紧缩,看怪物般难以置信瞪着浑身散发着沉冷杀气的花瑶。
面面相觑,随后大叫着数千把刀剑朝着花瑶落去。
一个飞身腾跃,蛟龙出海般足尖点踏在数把相交的长剑上。
花瑶目光一凌,手中裂穹剑反手一掣,一道光波以千军万马之姿横扫开去,在场距离花瑶最近的禁卫纷纷被剑气震慑到三尺之外。
“弓箭手!”随着一声大喝,密密麻麻的箭尖瞄准了花瑶。
于是,数把泛着寒光的羽箭朝着花瑶刺去。
裂穹剑虽威力无穷,却也只能抵挡大部分箭矢,随着体力的不断消耗,花瑶咬紧了牙关,渐渐有些体力透支,恰在此时,一只箭尖擦着她的右臂而过,一道血口狰狞骇人。
顾不上疼痛,花瑶进行着殊死搏斗,每一秒都是在同时间生命赛跑,她绝对不能倒下!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花瑶却不防背后有人放冷箭,那箭划破长空朝着她的后心刺去,眼见便要刺穿,花瑶猛得回身,用裂穹剑去抵挡,谁知,有人抢先一步,替她将箭扫下。
三个黑衣人从空而降,将花瑶围在中心,一面抵挡着如飞雨的箭流,一面保护着花瑶安全撤退。
“你们是谁,为什么要帮我?”花瑶忍着疼痛,咬牙开口,见鬼的,居然有人在箭上淬了毒。
“我们奉主子之命来保护九小姐!”黑衣人说完便不再言语,而是专注于眼下的状况。
“你们主子?”花瑶明显惊讶,但在这种情况下却也没有空闲去追究,她只能凭借左手去笨拙的抵挡,右手臂膀的皮肤却在一寸寸溃烂。
花瑶余光恰在此时看到了宫殿琉璃屋顶上衣袂飘飘的墨隐,他就那么淡然的立于穹顶之上,银色的面具遮住大半容颜,像俯仰人间的神一般,嘴角依旧挂着浅笑,目光穿过空气正落在她身上。
花瑶愣了一下,也只有一下,便飞速撤回目光,脑海中却是百转千回。
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他是在看戏?还是金鼎的失窃与他有关?别国的使臣出现在他人宫宴中,委实不能不让人生疑。
毒气渐渐透过手臂血液流入肺腑,花瑶感觉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
“明明看到,哪怕会死,也不愿开口么……”一声无言的叹息,墨隐从中空飘然而下。
在花瑶即将意识透支沉沉倒地的刹那,将她拥入了怀中,似有若无的墨梅香是花瑶昏迷之前最后的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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