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城依旧是热闹非凡,人来人往,过往商贩络绎不绝,叫卖声不断,往日洛府旧址,现在已经换了容颜,建了几座新宅子,如果初到此地,完全不会察觉到有什么不同。
飞心站在对面,笑看着这些变化,八年,过眼云烟,过去的有些该忘,可有些绝对不能忘,恨,那么一瞬她有过,但她不想因为那些恨,让自己迷失了自我,欠她的,欠他们洛家的,她绝对不会放过,一个一个的讨回,血债血还,这是天理。
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比如记忆,比如容颜,她已经不是那个十岁的小女孩了,或许有些人没想到她还活着,洛家还留有一个活种,从现在开始,她要和所有的人玩个游戏。
最后看了一眼眼前的景象,收回目光,蹲下身子,抚摸着银狼的毛发,“小白,你主人现在在干吗呢?其实我真的很谢谢他救了我,其实我真的有点喜欢他叫我小妮子,你知道吗?这里以前是我住过的地方,这里曾经发生了一场大火,把所有的一切都烧成了灰烬。”对上银狼闪着幽光的狼眼,飞心耸肩一笑,起身,拍了拍裙角,“唉,跟你说,你也不明白,走吧,先找个地方住下。”
银狼吹之以鼻,它虽然听不懂,也不屑懂,都说禽兽无情,可人未必比禽兽好多少,它追随主人到人间,虽然法力被封,可一样感觉得到周身缠绕的戾气。
一个美貌的妙龄女子,一身随性轻薄的红色装扮,头发披散于脑后,只是几根发带轻轻一系,既不像一般姑娘梳有发髻,也不佩戴任何装饰,既像风尘女子,又像出尘仙子,一路上,不知吸引了多少眼球,有的甚至一路追尾,有的干脆呆在原地,不过,却没有一人敢上前搭仙。
飞心偷瞄了小白一眼,瞧那傲气劲,永远高高抬着它的狼头,一双犀利凶残的狼眼,谁看了不跑的远远的,哪里还敢靠近,她知道,没有逸的授意,小白是绝对不会擅自出谷的。
“快让开,快让开,飘飘姑娘的轿子就要来了。”
原本就热闹的街道一下便得更热闹了,所有的人都挤着脑袋,街道一下变得拥堵,中间却直接的留了一道空隙。
飘飘?好熟悉的名字,这世上同名同姓的还真多,飞心秀眉一邹,并没在意,带着小白自动退到一旁,既然这么热闹,凑凑也无妨,反正已经是水泄不通了。
“大娘,他们这是看什么啊?”
“姑娘,你是外地人吧,怪不得,这些男人还能看什么,除了天下第一美人飘飘姑娘,谁还能引起这么大的轰动?”一中年大娘,一手拨着人群,一边八卦的解释,压根没看飞心一眼,也想瞧个热闹。
“第一美人?”飞心呵呵一笑,她到要看看,这众人眼中的第一美人到底有多美。
“别说了,来了来了。”
飞心应声,抬头看去,只见六抬大轿抬着一闯开的锦轿,装饰的几位奢华,却不显庸俗,用色淡雅,尽显高贵,前面一排女子开路,个个妖娆,远远便能闻到一股脂粉的香气,后面跟着一对武夫,大概是保驾什么的。
“好大的排场。”都赶上当年她入天子学府时的架势了,还没看到轿中之人,光看着队伍,飞心自然地就猜想着是哪位名门千金了。
大娘边看,边津津乐道:“那可不,飘飘姑娘可是当今天子封的第一美人啊,每逢大庆,必邀飘飘姑娘全去献舞,不过,可惜啊…”
当今天子?昔日的太子哥哥,“可惜什么?”能得天子美誉,这女子到要细看了。
“可惜是个风尘女子,再美,也没有用。”大娘没来得及说,另一个八卦的倒插上话了。
风尘女子,那还真没想到,正好奇着,轿子已经朝着飞心这般慢慢走来了,抬头一看,飞心突然邹起了眉头,当然,不是失望,平心而论,确实很美,不过,看过逸后,这天下再美的人物,恐怕也会被比下去,逸的美带着一股说出的味道。
她之所以邹起眉头,是因为这大美人似乎有些熟悉,想了下,便悄悄地跟了上去。
“飘云阁?”飞心玩味的念叨着眼前的招牌,名字还挺文雅,风花雪月之地,用着也还合适。
“小白,你先去溜达一下,晚点到这来找我。”有它在,估计人家不会让她进去。
银狼不由迟疑,转头就走,不是它不尽职,实在是这股香粉味让它难受,狼的嗅觉本来就相当灵敏,对这有些刺鼻的味道,一下无法适应。
见小白走了,飞心双手一拍,就往飘云阁而去。
“哟!这是那家姑娘,怕是走错了地方吧?”
一进门,开始迎客的姑娘还没注意,混把她当成自家姐妹了,直到飞心坐下,点名要找飘飘姑娘,才引起了众人注意,现在天色还早,不到热闹的时候,自然客人也不多,所以老鸨一听着动静,就赶了过来。
飞心坐在椅子上,一手支着头,俏皮的娇笑,“妈妈,难道这不是飘云阁?”那模样,让一干花娘都自惭不已,老鸨更是心中直叫妙,这等尤物,除了飘飘,她这里每一个姑娘及的上。
妈妈毕竟是生意人,什么场面没见过,定了定神,坐在一侧,仔细打量着飞心的眼神,“姑娘,这是飘云阁没错,不知姑娘可知道这的规矩?”
“妈妈,规矩我不懂,我来这既是你们的客人,怎么,妈妈要拒客不成?”飞心一边为难的嬉笑,一边成袖子中拿出一锭金子,分量十足,金光闪闪,往桌面上一摆,所有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这就是规矩。
妈妈看向金子,眼中贪婪之色豪不掩饰,不过却也冷静的很,“姑娘出手大方,妈妈眼拙,见识不算多,可也是头一回碰到上门寻花的女客,既然开门做生意,我飘云阁自然没有拒客的道理,不过,我这的飘飘姑娘可不是有钱就能见上的,飘飘姑娘三天只见一个客人,而且还要看她想不想见。”
飞心点头,表示理解,笑容可掬的看着老鸨,娇声问道:“妈妈,那这三天飘飘可曾见客?”
“未曾。”老鸨想了会,如实答道。
“恩,那你去跟飘飘姑娘说一声,小主子在此等候,如果她不来见,我便拆了这飘云阁。”飞心说着,把玩着桌上金锭,管她是不是云飘飘,她要见,就非得见。
狂妄的口气,奇怪的举止,奇怪的装束,少见的大方手笔,让老鸨突然觉得有些棘手,不过依旧笑脸相迎,只是言辞之间没了客气。
“姑娘,你怕是真走错地方了,姑娘芊芊玉手,要拆这飘云阁恐怕是力不从心吧。”
飞心听着老鸨的话,手中金锭突然被高高抛起,然后重重掉落在桌面上,旋身优雅的翘着二郎腿,水袖挥动之间,桌子瞬间坍塌一地。
“妈妈,那金子就当陪你桌子钱了,不过,我这手劲可还没过去。”
“你。。。”
“妈妈,哪位小主子要见飘飘,弄出如此大的动静?”人未到而声先至,一个水蓝色身影,在两位丫鬟的陪同下,款款而来。
老鸨立刻迎过去,“飘飘,你怎么出来了?不是正休息吗?”
“我再不来,这飘云阁都没了,我上哪休息去?”娇柔的嗓音,听着就让人浑身酥麻,相当受用。
飞心没有抬头,刚才是她要见她,可现在,反了,她相见,那还得看她洛飞心的心情。
飘飘对老鸨使了个眼色,老鸨便不再说话,刚才的那一股巧劲用的精妙,没想到一女子竟然有此内力。
“姑娘,可是你要找飘飘?”
飞心抬头,眼中精光一闪,这一次,她可没有认错,这会说话的迷人大眼,不是云飘飘的,还会有谁?那时候她已经十二岁了,再变,大概的轮廓还是在的,不过是长开了,近看,更美,小飘飘,没想到,我们还能再见,当年洛家一场大火,可是无一逃脱,你却为何活生生的站在这里?
“的确很美嘛,传言不假,娇滴似水,烟波秀目,樱唇小口,肌肤胜雪,身段匀称,一分不多,一分不少,风情绝佳气韵迷人,恩,天下第一美人,实至名归。”飞心上下审视,大胆的目光豪无避讳,从上至下,里里外外,看个清清楚楚。
当飞心抬头之时,云飘飘心中一震,这神韵,这口吻,还有那双灵光水眸,如此相似,小主子?她口中小主子难道真是意有所指?
小心翼翼的回视着飞心,心中愕然,一时无法从思绪中拉回来,神色有些恍惚,听着一长串的赞美,云飘飘才缓缓回过神了。
“姑娘过誉,姑娘自是偏偏佳人,飘飘今日算是开了眼界,不知姑娘何处人士?这琉璃城中何时来了姑娘此等妙人?”云飘飘定下心神,很快恢复如初,想确定自己的想法。
好个玲珑剔透,小飘飘你怕是人中之精了,要换成别人,早漏了马脚,你却稳如泰山,还能应对自如,试探虚实,那她就偏让她云里雾里,虚虚实实。
“你到爽快,没错,我不是这的人,只是听闻有你这么个美人,特来看看,本姑娘一向自恃尚有几分姿色,有些不服,今天算见识了。”飞心突然语气一变,一身娇气。
“姑娘也是性情中人,论相貌更是倾国倾城,武功更是了得,飘飘自愧不如,不知飘飘可有幸知道姑娘芳名?”
飞心看了看门口德白色影子一眼,起身故作思考,然后满眼笑意盯着云飘飘眼睛,丹唇轻吐道:“本姑娘叫飞心。”看到云飘飘眼中的一抹震惊,飞心戏虐一笑,云飘飘,我看你这几日都会寝食难安,好,先让你想好对策,本姑娘再来找你问个清楚明白。
“小白!”飞心无再留之意,朝着藏身在外的白色影子喊了一声,便扭头走出了飘云阁。
嚣张的程度极度让人鄙视,小白现身在一群姑娘的视线中,还好随即就消失了,否则那些姑娘个个花容失色,晚上还怎么招呼恩客?
“哼,好个嚣张的丫头。”
“妈妈,别说了,我回房休息了。”云飘飘盯着门口,好一通才回过神。
“飞心?这名字不是和当年洛家大小姐的名字一样吗?同名的还真多,叫这么个名也不怕触了眉头。”一个花娘突然想起一茬,开口笑闹。
背对着她的云飘飘停足一愣,随即加快脚步回到自己的独院。
出了飘云阁,天色已经全黑了,找了间客栈,飞心也没想到会巧遇昔日故人,算是意外收获,本来打算回来看一眼,便继续去追查对她下蛊之人的下落,不过不急,一个一个来,那云飘飘如果和当年之事有关,那她自然会心虚,会有所举动,如果不是,那她会来找她,不管怎么样,她都跑不了,刚才,她已经在她身上撒了引魂香,有小白在,天涯海角,挖地三尺,她也能把她找出来。
从包袱中拿出一个竹筒,倒出一只胖嘟嘟的大肉虫,浑身通红透亮,飞心表情有些古怪,对这桌上的大肉虫道:“小恶心,你最好快点带我找到你原来的主人。”隔的远远地,飞心把手指凑到肉虫嘴巴,瞬间,肉虫变得兴奋无比,对着飞心的手指一通吸食,好一会,才圆鼓着躯体,挪进桌上的竹筒,飞心赶紧盖上,往包袱里一扔。
“本姑娘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你们这些软体动物。”飞心一边拍着胸口,一边给自己倒了杯茶压制胃里那一阵翻滚。
现在这蛊虫已经变成了血蛊,听她的心音吹使,还好,当时逸逼她把它从体内逼出来,现在想想,这东西在自己体内八年,她就茶饭不思,恶心至极。
银狼幽幽的看了飞心一眼,显然对她的举动很是不解。
飞心吧竹筒竖立在桌上,鼓起勇气,再次把竹筒打开,吃饱喝足,该干活了,盘腿而坐,闭目开始运功,只见桌子上的蛊虫开始不停地扭动身体。
魂水宫中,冰魄功房内,所有侍女都被遣出门外,只留下一个一身黑纱的蒙面女子和一个接近五十的中年妇女。
“啊~~!”待侍女一走,那中年妇女便一声凄厉的叫声,倒在地上,捂着肚子打滚。
“奶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蒙面女子立刻店主中年妇女的穴道,替她把脉。
“没用的,宫主,我什么方法都试过了。”中年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年洛家下人,张妈。
被唤做宫主的就是当年出现药楼门外的神秘女子,她正是现在魂水宫的宫主毒母云姬,善于用毒,身份神秘,武功更是深不可测,心机深沉,心狠手辣阴毒无比,魂水宫在江湖中让人听着就避恐不及,知道其详情的更是没有几个,所以,魂水宫也被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云姬把脉久久不语,“奶娘,你是从何时开始作疼?从脉象看,既不像中毒,也不像中蛊,而且脉象平稳,查不出任何异样,为何会这样?”如果是毒,不可能她会查不到,现在是一点异样的迹象都没有。
“好像是一个月前,没有规律,不过,疼过之后,除了身体虚弱,就一切正常了,这是明显的中蛊之相,可是我确定体内没有蛊虫。”她自己就养了一辈子蛊,不可能不清楚。
云姬一时也想不明白,看了地上痛苦不已的张妈一眼,交代道:“最近宫里的事物你别管了,把这事查一下,你一直呆在宫中,如果真是有人下蛊,那必定是宫中出了叛徒,另可错杀一千,也不可放过一个。“魂水宫是她一辈子的心血,容不得有丁点损失。
客栈之中,飞心额头渗出了小小汗珠,催动血蛊,耗费心力不小,不过也有收获,一个月了,对方疼的应该越来越厉害了,不过比起她所受过的苦,这不过是些皮毛罢了,看蛊虫头朝着的方向,应该是西南方向,而且该死离这不远,蛊虫一旦感应到了对方,就会格外的兴奋,恨不得立刻钻进那人的身体。
“姑娘,外面有人找。”门突然被敲了几下。
飞心迅速收好竹筒,“让她进来。”不用像也知道,现在能来找她的人,出了云飘飘,不会有第二个,不过她的速度可够快的。
门打开了,站着一女子,不过头带斗笠,飞心了然于心,人家现在是大美人嘛,不能随意抛投露面,理解理解。
“小二哥,你下去吧。”
“飘飘,进来坐吧。”飞心没有半点客套,也没有半点意外,小白突然站起来,靠到飞心脚边,飞心对它的举动到颇为好奇。
一手抚摸着银狼,一边等着站在跟前的人开口说话。
云飘飘拿下斗笠,没错,是小主子,“小主子。”八年已过,物是人非事事休,她现在是飘云阁的头牌,更是誉满天下的第一美人,一曲袖舞醉了多少英雄豪杰,可在她面前,不知为何,依旧觉得低她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