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会和我去沧月岛的吧。”很喜欢那眼眸里的骄傲,不是愤世嫉俗的傲,而是一种睥睨众生的傲。醉欣赏而专注地看着:“带我飞吧沧海,那样就可以看到沧月岛的全景了,你一定会喜欢的。”
沧海看着眼前的女子,眼里带着茫然和不解,看她说着“沧月岛”时,一瞬间明亮的黑眸,它疑惑了,它真的可以跟着她离开吗?她眼里淡淡的依恋是因为那个“沧月岛”吗?那么,沧月岛……是什么地方……
“你知道吗沧海,沧月岛的云是有形状的,看起来就像可口的棉花糖,一大团一大团的,好像可以坐在上面到处去游荡……”捧起那沾染了殷红的血滴的白色花瓣,将它们洒进忘川里,看它们在水流里翻滚涤荡,褪去了殷红后,又是洁白无瑕的,醉笑得清淡而温和,“沧月岛的湖水很清澈,也很冰凉,还有淡淡的甜味。嗯……有一句话叫‘水至清则无鱼’,但是沧月岛的湖里却有很多的鱼……五彩的颜色,你一定也会喜欢……”
慕羽花瓣在忘川里沉沉浮浮,顺着水流婉转飘零,渐渐隐没在远处,醉的眼里有淡淡的希冀,但愿它们可以顺着忘川淌便所有的地方,体会到人世间所有的酸甜苦辣,那样,它们便不会寂寞了吧……
转过头,看沧海细细聆听的样子,醉走过去抱住了它的脖子,用自己的额头抵住它的额头,深黑的眸与深蓝的眸对视,看见那里面除了茫然和疑惑外,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向往。
“还有,沧月岛的夜空,和你的眸子一样美丽,也是幽幽的深蓝色,广袤无垠的,从房间的窗户看出去,就像是悬挂在天边的巨幕,连着天连着地,却没有丝毫的缝隙……”温柔地亲吻那额间的十字星,“所以,沧海,会和我去沧月岛的吧。”
那唇是柔软的,带着淡淡的温暖,有一种被怜惜被包容的感觉,却也是被理解被认同的。沧海感觉到那黑眸深处的温情,像一张大网轻而密地包裹住它,怎样都出离不了,却也留恋那种温度,那种柔软,那种坚定不渝的包容……可以的吧,可以相信的吧……可以跟着她到她所说的“沧月岛”,去看看她所说的像“棉花糖”的云,去看看她所说的五彩的鱼,以及那里和它的眸色一样的“夜空”……等看到了,一定就会知道,什么是棉花糖,什么是鱼,什么是夜空的吧……
沧海陷入了那双黑眸中,心里慢慢地温暖了起来,额间更有一种灼热的感觉,却不会觉得不舒服,反而安心得让它想要就此睡去……
热度从额间扩散、蔓延,流淌过了身子的每一条血管,每一颗细胞,最后慢慢地沉淀,沉淀成一种温暖而充实的力量,每探查一次,就会觉得心底的那份冷涩和阴暗就会涤去一分,就像大地的温和,有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身与心的放松,让它觉得昏昏欲睡,那温暖的力量像是一种蛰伏在它体内的催眠剂,深蓝的眸光变得有些恍惚,有些飘渺,而眼前的那双黑眸忽近忽远,模糊地看不甚清楚……只觉得,很安心……很舒适……让它有了一种依赖和信任的感觉……
醉看着沧海慢慢地趴伏在地上,渐渐地睡去,那双高傲的蓝眸也完全地闭上了,轻轻摸了摸它的额间,那红色的十字星已经变成了狭长的菱形,但依旧是鲜红的,醉觉得很漂亮,也很适合沧海,而这,再也不是罪孽与毁灭的象征了。
谢谢你,愿意相信。
醉默默地道谢着,而从今以后,它就是她的幻兽了,这红色的菱形,就是他们之间所缔结的契约,不作为主仆,而是作为伙伴。
所以,以后,就一起飞翔吧……沧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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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步出忘尘殿,晃荡的袖摆上飘出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举起袖子看了看,醉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颇是无奈和犯愁。
这怎么办呢,脖子上的伤需要治愈魔药的成品才可以消掉,就算有治愈的药草也是于事无补,谁叫女巫的体质比较特殊,不容易受伤,一旦受伤就很麻烦,不像体格健壮的魔族,只要几株治愈药草就可以让伤口恢复如初。
更何况,她这几年一直在研究一瞬间增加魔力的魔药和维持药效的魔药,对于治愈魔药并不怎么去关注,她以为她根本就不会受伤……现在好了,伤口虽然不深,但是伤口有一指长,要是被哥哥发现了……
唉……醉深深地叹气,怎么可能不被哥哥发现呢,单不说哥哥的精明和对她的在意,就算是想要换件衣服,恐怕也是天方夜谭了。魔杖最多只能将带有魔力的东西瞬间移动到她的面前,衣服这样的生活用品,是要用袋子装的……
哥哥他可从来没有对她生过气,不知道这次哥哥会不会生气,唉,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谁说这个世界上她才是哥哥的弱点,哥哥他,不也是她的弱点吗?
醉无奈地暗自摇头,继续往婆罗门的方向走去。不过,看着迷宫似的道路,醉还是忍不住希望可以再看见刚才那个送她来的渡船人,沿着忘川走,会比较近吧。
突然,一阵又黑又绿的风从她身边卷过,将她的巫袍刮得咧咧作响,垂于身后的发肆意地飘荡,只不过瞬间,那风倏尔止息。醉疑惑地看着那阵风刮去的方向,那是往忘尘殿的方向,而刚才那阵风……嗯…好像有点眼熟……
远去的那阵风突然“啊”了一声,随即停了下来,回过身,又一阵风地往回刮来,最后停在了醉的眼前。
没错,这一大团的黑绿的风,正是赶着去解救醉的三头犬猞拜罗,人面妖鸟,地狱王和复仇女神等人,而此时,他们的造型十分的滑稽:猞拜罗呈跪趴的姿势趴在地狱王的身上,乍眼看去,只看见很多个头,很多张脸,很多对翅膀。而复仇女神则是横骑在人面妖鸟的背上,原先盘旋在她头顶上的青蛇,此时正被她当作固定的马鞍绳缠绕在人面妖鸟的脖子上,人面妖鸟青灰色的脸越发青绿,估计是被勒的……
“啊!你没事!”人面妖鸟粗嘎的声音有着不置信的惊喜。
“不对不对!她有事!她流血了!”猞拜罗张牙舞爪地用狗爪指了指醉带血的黑袍。
“你一定碰到了乌列战将!”地狱王紧张地说道,随即又轻吁了一口气,“不过没想到……啊!反正你能活着真是太好了!”
醉的眼中浮出笑意,看着只有一面之缘的他们,因为几株所罗门的封印而换来的,可称之为“友谊”的东西,很值得不是。虽然是丑陋而诡异的长相,但那些眼里却有着真实的坦诚。魔族,并不像传言中的那样冷酷无情……
想起那双凝着千年寒冰的深蓝眼眸,醉依旧觉得,其实,魔族里也有着高贵而美丽的生物,不管是从外表上看,还是从灵魂上看……
“我没事。”清亮的眸带着暖意,“而且,冥已经走了,我的事情也解决了。”
“啊,星星!”一直眼也不眨地看着那双黑眸的复仇女神,突然欣喜地蹦到醉的眼前叫道。
言罢,那漆黑的瞳中亮光更甚,复仇女神觉得自己快醉了……眨了眨眼睛,想到什么般地眼睛滴溜溜一转:“冥?……这……”下巴快垂到胸口,“这不是……乌列战将的名字吗?你这么叫他……你……你居然没事……”
醉明白复仇女神的意思,却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解释,因为她预感,她会再见到冥的。但笑不语地看着他们,说道:“我得去婆罗门了,再见。”
“婆罗门?是要去见撒旦魔主吗?”猞拜罗问道。
见醉点了点头,人面妖鸟终于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我觉得……你的衣服有点眼熟……”
“笨蛋!”地狱王轻蔑地瞥了人面妖鸟一眼,啜了一口,道:“那是巫袍!”
“啊!怪不得很眼熟!上古的古书里有记载……”人面妖鸟有些腼腆地笑笑,“你知道,我在自杀林飞了几百多年了,很少出地界,所以不太了解现在三界的局面……呵呵,原来你是巫师啊……呵呵……”
复仇女神妖娆地挪着身体过来,直勾勾地看着那对黑宝石,问道:“那个,那么你就是二十年前在巫族祭坛上出现的小婴儿吗?”
“是。”醉瞥了一眼复仇女神头上的那只同样直勾勾盯着她的青蛇,而后面无表情地转过头。
“那你叫……沧月……沧月……”
“沧月.醉。”她的视线依旧落在别处。
“啊!对!你叫沧月.醉。”复仇女神煞有介事地重复了一遍,然后有些讨好地看着她,“我们可以和你一起去婆罗门吗?”
醉这才奇怪地回头看着她。
“那个……反正顺路,我们要回地狱去。”人面妖鸟也看着醉。
众魔希冀的眼看着醉,醉略略思索了一下,才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