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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绝焰的声音很好听,低沉的,像是大提琴委婉的中低音,撩拨着阵阵心弦。

然而,问题在于——醉听不懂他在说什么。难道说人界的语言不一样?可是为什么天界、地界和巫族的语言是相通的?哥哥说巫族的语言是一种古老的传承。

醉皱了皱眉,从背包里掏出一本《人界语言大全》,背过身快速地翻了翻目录,然后拿着魔杖在自己的脑袋上轻点了一下,然后转身看着姬绝焰,轻咳了一声,正经道:“What’syourname?”

悦耳的声音,一如雪花零落的空灵飘渺,又如同水珠落在玉盘上的纯净清脆,在姬绝焰的心底激起阵阵涟漪,每一圈涟漪漾开,就涤荡去一分心中的阴暗和沉重。然而,那却是陌生的,他听不懂的语言。

看见姬绝焰一瞬间愣怔的表情,以及流露出的淡淡疑惑,醉又皱了皱眉。

难道不对?他听不懂?换一个试试。

醉又转过身去,低头将眼睛凑到书上,再次拿魔杖点了点额头,然后回头试了试,“嗯哼,Commenttut’appel?”(法语)按照发音的话,巫族的语言大致上就介于英语和法语之间。

看着姬绝焰皱起了眉头,醉立马转回头,将书翻到亚洲语言那一块,同样重复着刚才的动作。

再次回首,试探地问道:“이름은뭐예요?”(韩语)

还不对?

醉眉头也紧了几分,再次重复做着先前的动作,心里忍不住嘀咕:命中率怎么这么低?

“khunchuearia?”(泰语)

看着眼前这个高挑男子的眉毛快粘在一起的神情,和左额明显跳动的青筋,醉刚想转身继续研究,不料却被那人抓住了手,她手中的魔杖也被紧紧着抓着。当然,想要摆脱也是件轻而易举的事,只不过在人界,魔法对于他们是一种异类的非常规的现象,为了防止让他们出现恐慌,或是像这个人界的西方那样,把她误当成万恶的低级杂种女巫烧死,所以她必须隐藏自己的“异能”。

因此,她不能冒这个险,除非必要。

姬绝焰看着醉莫名其妙的行为,他原先的耐心早已被磨光,只剩下不悦。

眼前这个清丽而带着神秘气息的女子,难道脑子有问题不成?他看错了人?她之前出手帮助是巧合,还是算计?他怎么能允许自己出现这种低级错误!还是说,她是故意要激怒他,或是想要引起他的注意而处心积虑刻意为之?

出身于龌龊而满布阴谋的皇宫,为了争宠和争夺家族权利而诞生的他,生活的空间从来都是为了蝇头小利而用尽计谋,机关算尽的,一切事情都是出于目的和利益,由不得他不朝着这种偏激而阴暗的方向想。

他已经,学不会单纯。因为,他的童年充满着猩红和黑色的梦魇。

然而,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的两人,都没有发现对方所想。

看着她来来回回地转身翻阅书籍,多次无视他的存在,并且神经质地一直用一根细小的黑色棍子戳自己的头。尽管多年的伪装,以及过于早熟的内心让他知道自己不能这样外露情绪,姬绝焰还是忍不住愤怒,他好歹也是一个皇子,岂能容得他人的忽视和无礼!

阴狠地看着那双清亮澄澈的深黑眼眸,姬绝焰大力地抓着她细瘦柔软的手腕,恨恨道:“你是谁?有什么目的?!”

清澈?笑话!看尽肮脏和黑暗,罪孽与龌龊,自己教会自己成长的他怎么可能知道什么是清澈?!

醉吃痛地轻呼一声,饶是凡事皆不在意的她也有些不耐地粗口抱怨:Shit!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无意中的一瞥,看见被抓着的手上的那本书正翻到“汉语”这一页,醉想要再试试,转而发现自己那只拿着魔杖的右手仍被紧紧抓着,只能硬着头皮现场看书学习。艰难地动动魔杖,书上的字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快速游移。

饶舌的发音,艰涩的字眼,唇齿间漏风漏得厉害,却也只好一字一顿,道:“汝,为,何,人?高,姓,大,名?”

虽然很绕口,不过听起来好像是很古老的语言,和巫族的语言一样带着神秘感,《黄金法则——二十纲纪》说,作为一个女巫,意味着不断获取新知,所以,学习古老而神秘的语言是一个女巫应该做的。

嗯,没错。就是这样的,因为是女巫,所以世间一切神秘事物对女巫的吸引力是同等的。

为了加强自己的肯定,醉还暗自对自己点了点头。

而暗沉着一张脸,被醉早已忽视的姬绝焰,则是听见了别扭而生涩的发音,咬字清晰却十分勉强,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她讲的的的确确是他们的语言!

“你……不是离朝的人?异邦人?”姬绝焰略微一顿,疑惑地上下扫视着醉,阴沉的脸渐渐平复转为平淡,带着不易察觉的疑惑和探究,口气好似在陈述着某件事实般。

闻言,醉抬起头,看着姬绝焰的薄唇一开一合,耳朵里听到的却是完全不能被理解的话语,而且他还用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看着自己,便猜到她现在讲的正是他们的语言。

此时,她非常需要魔杖。没办法,扯扯自己仍被抓着的双手,并且时不时地抬头看看姬绝焰,又看看自己的双手,示意他放开。

一旁的姬绝焰见醉并没有回答她,而是无可奈何地看着他,又见她时不时地低头,这才发现他居然还抓着她的双手,松开手,细瘦白皙的手腕上露出几道青紫的瘀痕,竟是异常刺目。

意识到刚才的行为,他不禁为自己的鲁莽和毛躁而感到懊恼。

在姬绝焰松开手的刹那,醉不着痕迹地用魔杖点了一下自己的头,然后暗自松了一口气,接着才揉了揉自己有些发麻发痛的手腕。

正想着如何开口,便感觉到脑中亮光一闪,好像有许多东西涌进脑袋里,电光火石间,分明感到头脑瞬间发胀。

微微一怔,嘴角忍不住抽动了一下,心下也不禁暗暗翻了翻白眼,才拉起自己不是很宽大的袖子,遮挡起半张脸,一幅犹遮半露地样子,轻咳了一声,说道:“咳,汝为何人?高姓大名?”这一次,是再纯正不过的发音了,虽然还是很饶舌。

这真是一个奇怪的朝代,醉的心中暗想道。

没有扇子,据说也可以用袖子遮遮,总之要非常含蓄,非常可人,非常温婉,非常柔弱,非常什么什么地和异性交谈,这样才不会遭人非议。女子做成这样,倒不如做条像银那样的小蛇,最起码还以露露脸,龇龇牙咧咧嘴和鹧鸪聊天打屁。

姬绝焰面色怪异地看着醉做着奇怪的动作,见她用自己的袖子遮起半张脸,露出一双异常明亮的深黑眼眸,而那双黑瞳里此时正装着满满的不解。

不解?

看着那像是定格了的动作,别扭,也谈不上优雅和含羞带怯的样子,却分明让人感到那种毫不做作的烂漫和自然,坦然而不扭捏的动作,不自觉地流露出淡然无波却好似不解世事的可爱,姬绝焰只是略微一想,转而便已明了。

好笑地低头看进那双生动而充满生机的黑瞳,姬绝焰并没发现自己的脸上带着从未有过的柔和与明亮神色,浅笑出声:“现在我可以确定你不是离朝的人了。”

拉下醉一直举着袖子的手,望着那双露出不解的水润黑眸,他不去深入地想那瞬间的心悸是因为什么,而是难得好心情地说道:“现在离朝的民风很开放,男女交谈不必如此,这些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所以你不必这样做。”

而且明明做着这种犹遮半露的样子,为什么丝毫没有女子的含羞带怯,反而带着一股淡淡的青涩稚嫩,甚至还说着与之极不相符的话语,什么“汝为何人?高姓大名?”,这些分明是男子才会讲的“古语”。

不过看她毫无知觉,并且坦然模仿的样子,姬绝焰的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讲话也不需要讲得那么书面化,平常交谈都是很随意的。”

“很随意?”醉微微一愣,他说的是“随意”,她听得懂。也就是说,那之前她讲得很不随意?可是上帝大叔给她的《人界语言大全》里是那么介绍的,难道说,这本书记载有误?不对不对,应该是过时了。

想想上帝大叔身上还披着一大块白布,裸露出大半个右臂的形象,以及脚上拖着的那双像草鞋,又像凉鞋的鞋子,醉的嘴角又忍不住抽了抽,那么落伍的形象,居然还被上帝大叔夸张成是浪荡不羁……

呃,果然,上帝大叔的癖好很奇怪……而且很落伍……

甩了甩脑袋,撇去脑中的胡思乱想,醉微微提起裙摆,脚尖点地,膝盖一屈,淑女地行了一个颇有气质的礼仪,然后站直问道:“先生,你叫什么名字?”

脆亮的嗓音,宛若环佩击扣所发出的叮咚脆响,又好像带着青草独特的清新和芬芳。

总觉得充满了山水的灵秀和柔润,让人如沐春风。

虽然疑惑她怎么可以在瞬间发出如此准确的音,但姬绝焰还是礼貌地回答道:“我并非先生。姬绝焰,我叫姬绝焰。”

一个他深恶痛绝的名字,却又是如此贴切的名字,绝焰,绝焰,绝了光焰,惟剩黑暗,一如他的人生,一如,他的灵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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