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图娅回到屋中,她给我泡上茶,就站在一旁。我开始等着她讲乌尤的故事,对于这个可以如此鲜明的表现自己爱意的女子,我充满着好奇。
图娅顿了顿,开口说了起来:乌尤公主和台吉是一起长大的。我点点头,原来是青梅竹马。图娅继续说道:我们大家都清楚乌尤公主很喜欢台吉,在我们大家面前乌尤公主也从来不掩饰,她竭尽全力的对台吉好。
我想着乌尤,似乎可以想像她可以做出的事情。我说道:但是你们台吉只是当她做妹妹。我本以为会是这样烂熟的情节,不料,图娅摇了摇头,接着又点了一下头。
她的表情有些为难,然后说道:那时候,大家都以为乌尤公主会成为台吉的女人,因为台吉一直都没有否认过,甚至他们要大婚的消息都传出过。
我端起茶,看来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图娅继续说道:可是后来扎雅姑娘出现了。说道这,图娅忽然的停下来,她意识到自己说道了不该说的地方。
之后,她调整了语气,继续说道:乌尤公主是出了名的刁蛮任性,她不允许任何女人靠近台吉,台吉对于她的行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有这样的乌尤公主,帮助台吉挡掉了不少的狂蜂浪蝶,给台吉省了不少事情。
听到这,我开始对那个出现的扎雅姑娘充满兴趣。我问道:所以,你们台吉至今也未有其他女人?
图娅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说道:其木格是第二个,除了扎雅姑娘之外的第二个。我不禁苦笑,放下茶杯,站了起来,走到门边。我扶着门框,看着漆黑的夜空,说道:图娅,我不是,我和你们台吉之间有一种关系,叫做利益。
图娅站在身后,嘴里重复着我的话:利益?我转过来,冲着图娅笑着,说道:图娅,扎雅是一个怎样的人?
图娅听到这显然有些发愣,看表情我知道她是不能说。我走过去,说道:好了,我不逼你,今天累了,我先休息,待会你把我的药熬好了端过来。
图娅冲着我答道是,就走了出去,只是在门口,她似乎想起什么,转过身来对我说:扎雅姑娘,台吉也是让我照顾的,自从扎雅姑娘不在之后,台吉就不愿再见到我,可是如今台吉把其木格放到了同样的位置。
图娅的话让我稍微有一愣,我无法理清图娅这番话的逻辑,或者是否存在逻辑。我问道:你的意思是我和扎雅很像?
图娅稍微摇了摇头,最终还是决定开口说:不,其木格和扎雅姑娘一点都不像。说着,图娅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温暖,她说:扎雅姑娘对什么都很上心,小到花草鸟鱼,大到乞丐犯人,但是其木格似乎对什么无所谓。
我似乎可以想像扎雅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站在门口的图娅忽然笑了起来,她说道:对了,你们有一样倒是挺像,都可以让乌尤公主哑口无言。
听到图娅的话,我笑了。我转身躺到了床上,看着床顶,忽然的觉得有些神奇。不想,如今的我居然到了这。我侧过身,努力的回想关于准格尔的历史。
想来想去,我知道的少得可怜。不过忽然冒出的思绪,不禁让我皱起眉头,我记得好像最后准格尔是被灭了族的。所以,我现在所看到的一切最终都会化为泡影吗?这样想来,不觉得心头一紧。
那日之后,敦多布的确让我好好休息了。他再也没有来过我住的屋子,同样也没有召唤我去其他地方。他不到来,乌尤也不再来。虽然的行动范围受到了限制,但是也落得清闲。我开始计算起来,十四爷给的一个月限期到底什么时候到来。那绚烂的烟花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升上夜空。
我立在窗前,透过窗户看着幽深的夜空。现在的天冷了,夜空上的星星却是更亮了。身后忽然的动静让我连忙转身,也许是没有料到我会发现他的声音,当我转身看着他时,他本能的有些愣住。
眼前的人穿着一身黑衣,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微怔的眼睛。他的手里拿着匕首,反着烛火的光微亮。
在瞬间他似乎回过神来,他举起刀子,说道:我是为大清万民来讨债的,我要用你的首级去祭奠被你出卖的人的在天之魂。
他的声音刚出,我立马就听出来,萨布两个字脱口而出。他听到我的声音,再次停住了上前的步伐,眼里流露出疑惑:你是谁?
我说道:长莫,十四爷帐中的宫长莫。我的话让他很吃惊,他仔细的打量我,忽而眉头皱起来,说道:不管你是谁,今晚你也必须死,我需要用你的首级去鼓舞大家的斗志,我会回去告诉将军,你最后是为了大清而死的。
就到了这时,我才意识到危险性。我不能死,这样的思绪一下子涌上心来。我开始往后退,准备拿起放在窗前桌上的滚烫的茶,一边退一边说,转移他的注意力:你听我说,我现在就在敦多布的身边,我可以帮你,我们能里应外合,现在你马上走,在这不安全……
萨布听着我的话,就在我要拿到茶杯时,他忽然意识到了我的意图。举起手中的匕首,迅速的朝着我刺了过来。只是意外的是,几乎在同时,一支箭忽然的射过来,刚好射到萨布的手上。
萨布手中的匕首瞬间落地,哐当一声。而我手中的茶杯还没有拿离桌面,我就被眼前的场景给震住了。箭穿过了萨布的手,血瞬间顺着手流了下来。萨布一声叫换,下意识的用另外一只手捂住受伤的手。
我忙朝着窗外看去,有很多士兵已经聚集了过来。而敦多布已经出现在了屋子门口,他冲着萨布笑着,说道:等候多时了,今天终于来了。
就在这一刻,我明白了,这都只是敦多布设下的圈套。他是故意要我扮演那个叛变的人,然后引人上钩。他已经布置好一切,就等着人来。怪不得他不来我这,怪不得他不允许我出这个院子。这是现在明白,一切都太晚了。
萨布看我一眼,眼中满是恨意。我明白,他误会了,他以为这都是我和敦多布合伙做的。他看了一眼窗外,接着拾起地上的刀。但是,此刻他要杀的人,不是我,而是他自己。他知道自己逃不出去了,他不想受无尽的折磨。
但是就在他要拿着刀子刺向自己的那一刹那,我忽然的上前拉住了他的手腕。几乎就在同时,敦多布已经奔到了他的跟前。他顺势从萨布的手中将匕首打掉,刀再次哐当落在了地上。
萨布看着我,眼里的恨意已经转化为痛苦。我放开手,退了出来,不去看他的眼睛。我不能让他死,他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只要活着,就还会有机会。
敦多布朝着门外叫到:来人,押下去,严加看管,要是死了,或者被人劫走了,你们就跟他一起陪葬。士兵答道是,就上来把萨布押走了。在他看不见我之前,萨布一直的看着我,那样痛苦的眼神至今记忆犹新。
敦多布站在我的面前,他冲着我笑着,说道:刚才谢谢你了,如果他就这么死了,那我部署这么久就亏大了,我还要拿着他当诱饵,钓大鱼呢。
我苦笑,没关系,只要他活着。忽然,敦多布发现什么,他伸出手将我的手抬了起来。现在的我才发现,刚才的茶杯由于惯性,茶水已经洒在了我的手上。手上已经红通通的一大片,但是我竟丝毫没有察觉。看到这样子,才觉得手开始焦痛起来。
他朝着门外叫到:图娅,图娅,把烫伤的药拿来。
不一会,图娅就拿着药箱进来。他把药递给敦多布,就退了出去。在桌边,敦多布一边给我上着药,嘴角不住的浮起笑意。他抬起头来,说道:你不会真的打算用杯茶,就把他给制服了吧。
我想往回收手,说道:不劳台吉费心了,这种事情交给图娅做就好了。敦多布攥住了我的手,然后接着给我涂着药,脸上还是笑意不退,他说道:你遇上不好回答的问题,都是这么转移话题的吗?
我苦笑一下,不再做挣扎。上好药,敦多布把药箱移到一边,开始一本正经的看着我,问道:我进来之前,你们在说什么?
我看着打量自己受伤的手,然后随口说道:他说他来取我首级,给大清谢罪。接着我抬头看着敦多布问道:台吉,你不打算去夜审刺客?
敦多布还是一脸的严肃,他要问出些究竟,说道:你说过什么,我清楚从我到这这段时间你们的谈话内容绝不止这么些。
我尽量表现出自然,不要把这件事情和十四爷扯出关系。我说道:我就跟他拖延时间,说我是被逼的,说我还不想死,说我还有家人要救,然后就去拿那个茶杯。
敦多布听着,没有说话,然后脸上又开始露出平日里不羁的笑容,说道:看来你平日有多少话都是胡诌的,不过你既然你喜欢审犯人,明日我带上你一起去审审今晚要杀你的人,看看你今晚又胡诌了多少。
我跟敦多布的话,总是在前后不同的层次上。但是他的语气总是很轻,不急也不恼。
他说着,忽然从身上掏出一样东西来,在我眼前晃了晃,说道:是你的吗?
他手中的东西,是念亲给的那个发簪。我一直以为那日被敦多布带回玉城的路上,这簪子就已经遗落,没想到它竟到了敦多布的手上。我伸手去拿过来,仔细看了看,除了多了些划痕,一切完好。
我向敦多布问道:是我的,发簪怎么会到台吉手上?敦多布扬起嘴角,说:你人都在我这,这小东西自然也在我这。
我看着发簪,忽然想起什么,笑着说道:该是图娅交给台吉的吧。敦多布只是笑笑,对于我的话也不置可否,他说道:你女扮男装,陪胤禵出征,单单留着这发簪寸步不离身,它定有什么不凡的意义,给我讲讲这发簪的故事。
敦多布的语气并不是征求意见,我打算忽略他命令的口吻,说道:可以啊,但是我也想知道扎雅的故事,若是台吉肯跟我交换,我现在就给台吉说说这发簪的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