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个白天,前夜的情景不时浮现在她眼前。一想起那狂乱挥舞的四肢和哭泣声,她的心就被狠狠揪起,几乎窒息。那群禽兽!!她不止一次地握紧拳头,痛恨自己当时的懦弱,可是她只是个被捆绑的普通女人啊,难道真的要以身相代吗?——不,她没有那个胆量!事实上,她更怕的是自己有一天也会遭到那样的厄运。想到这里,她的心便是前所未有的恐慌。
唇边浮起一丝苦笑。他们是为了警告她,才故意在她面前行事!可这更坚定了她的决心——非逃不可!
她艰难地挪动一下被绑住的双脚。每当屋内无人的时候,他们就会把她的手脚捆绑起来,只有首领回来后才会下令暂时松开。看来,她真是个重要货物,连派人看守都不放心,要把她放在他们睡觉的房间里!连出去方便都要滴水不漏地安排守卫。让她抓不到一点机会。
一整天,她都老老实实地或坐或卧在草垛之上。表面上似乎已经冷漠麻木,可脑子却从没停止过运转。
她昏迷醒来后没有强烈的饥渴感,大概昏迷时间并不很长,由此推断,现在大概还在巴比伦。她曾想过,如果被卖出去,可能逃跑的机会更大,她甚至曾经期待自己被带出去卖。可每日都是失望。
她尽量坐直,开始向左右侧腰。为了避免身体麻痹,她每隔一段时间就尽力做些小量的拉伸运动。罗尔不在,不知有没有人会来找她、救她?……罗尔,到战场了吗?正神思恍惚,外面突然一阵喧嚣。紧接着,大门打开了,几个男人陆续走了进来。她赶紧抬眼,只见刚合上的门缝透进一丝阳光,她不由微微惊讶,还是白天,怎么就集体回来了?
“都各自准备!”
一声令下后,首领盯着她看了一阵,亲自走上前来,松开她脚上的绳索。她不可置信地微张开口,心剧烈跳动起来。他似有所觉,斜瞟了她一眼,嘲讽道,“别高兴得太早,我们只是要换个窝而已!”
她眼中失望的神色一闪,立刻垂下眼皮。……怎样都好,只要能出去,就有机会!
“头儿,我们走哪条线?”胖子率先打好一个包袱,挎到肩上。
首领将绳索卸下,不耐地将她推倒在草垛上,把绳子又绑在了她的腰间。“往东。”
“东?要从米提亚绕路?”
米提亚!!她一听到这个词,心脏立刻狂跳起来。
“你不知道现在巴比伦城门已经封锁了吗!米提亚已经是最近的路了。”
城门封锁??她心念急转,半闭着眼掩饰焦急,竖起耳朵倾听着。
“头儿,说真的,我们才出城,城门就封锁了,难道……”胖子的眼睛瞄向她。
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难道,是为了找她?心里好像突然燃起了一簇希望的火苗,却又立马意识到什么,咯噔一下。——出城……他们已经出了巴比伦城!!
却听首领阴沉的声音再响起。“不论如何,准备一下,马上回亚述!”
她心跳一滞,顿时全身冰凉。暮色中,一辆简易的敞蓬马车从城外的村落里开出,车轮在坑坑洼洼的农地上碾过,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车里坐着几名壮汉,若越过他们的肩头仔细看去,可以发现里面还有数名年轻女子。马车的四周,几个男子骑着高头大马,紧贴着马车行走。
阿米妮斯和几个女子挤在一起,焦急万分地打量着四周,无奈地看着那蓝色城门越来越小。他们一定是打算从巴比伦和米提亚之间的荒芜地带前往亚述!一旦到了荒芜地带,还怎么跑??她微垂眼盯着围住马车的几个男人。该怎么办?“来来来!!换人唤人!!”当夜色渐深,几个男人中样貌最猥琐的那个,策马驶近车门,叫嚷起来。
一个坐在车上的大汉嗤笑道,“懒鬼!才骑了几个时辰的马,就撑不住了??”
“老子屁股疼了!!行吗!!”
“他是想挨着女人!!”
“哈哈!!”
一片哄笑声中,猥琐男人上了马车,换下一个大汉骑马。
阿米妮斯眼尖地看到,一个坐在门边不远处的女子,有些慌乱地向里面挤了挤。
那男人一上马车,贼溜溜的双眼便在车内扫视一圈,一屁股在刚才挪动的女子身边坐下。那女子顿时脸色一白,扭过头去。
“都给我老实点!!不该动的别动,不该看的别看,不该出声的别出声!!”他恶狠狠威胁道,意有所指地盯着那女子。旁边坐着的壮汉嘲笑地看他一眼,不再理会。
一直挤在女人中间的阿米妮斯听到这话才突然明白了什么,担忧地抬眼看向那女子,却猛然见那个猥琐男人的眼睛正紧紧盯着自己!她心里一惊,急忙挪开眼光。
一阵衣服的簌簌声很快响起,她用余光看去,只见那女人已经衣衫凌乱,一双手正在她身上恣意揉捏着,女子面色苍白,紧咬着嘴唇。她顿时一阵怒火上涌,心里气得发颤,身子一起,却立刻被腰上的绳索勒住。她愣了一下,张了张口,最终化为一丝苦笑。
一路上,除了车轮滚动的声音,马车里寂静无比。那女子竟然一声没吭。里面的女人个个都白着脸,扭头避开那个方向。阿米妮斯夹在中间,低垂着头,紧抿着嘴唇,指关节已经攥得发白。
突然,“啪”地一声巨响。她惊得抬起头来。只见首领的马紧贴着车门,手里甩着马鞭,冷冷盯着那猥琐男子。
“你没听到我的命令?”他声音阴冷,似乎压抑着怒火。
猥琐男子却是满不在乎,“头儿,反正坐着也是坐着……”
又是“啪”的一声,鞭子狠狠抽在了车框上!几个女人吓得惊呼出声,那猥琐男子也是一呆。
首领已经微微眯起眼睛。“……滚下来!!”
那猥琐男子不屑的看他一眼,还是抽回手,一声不吭地爬下车,另一个壮汉换了上去。
之前被侮辱的女子这才轻轻呜咽出声。马车加了速,向茫茫夜色中驶去。
“殿下!……殿下!!”
队长叫了第二声,那正凝神沉思的黑发男子才恍然,眼神瞬间变得凌厉。“——怎么样?”
“禀告殿下,士兵们虽然疲惫,但士气仍然很是昂扬。口中谈论的都是要把亚述赶出埃兰!”
男子沉吟一下,断然下令道,“……今夜仍连夜赶路,快到苏萨城之时才搭营休整,然后一鼓作气!”
“遵命!!”
“通知下去,再休息半个时辰便出发!”说罢,男子转身上马,向大部队驰去。
“是!”队长在后面恭敬应声,又抬头向刚才那男子凝望的方向看去。忍不住自言自语。
“那不是巴比伦城的方向嘛,殿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