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天黑得看不清楚道路。马车终于停了下来。几个男人将马拴好,拿绳子把女人们的手脚都捆住,又一一检查过将所有人绑在一起的腰索,安排了守夜,这才围着马车准备休息。
阿米妮斯小心地靠住车厢壁,微小小小的挪动仍然牵动了旁边的女人,她无奈地歉意一笑,转头望向车外。
月光仍然温柔,繁星和上次一样闪耀着美丽的光芒。她凝望着广袤的夜空,一阵怔忡。上次和奥布莱恩一起赏星,仿佛还是昨天,没想到今日却被捆绑着,在荒郊野外看星星。那个善于占卜的美丽男子,可会帮着一起找她?任他再怎么占卜,恐怕都猜测不到她正要被押去亚述吧……
她发了阵呆,眼神一暗,转回头来。看到车内已经蜷缩睡着的女人们,不禁苦涩的扯了下嘴角。如此严密的防范,让她根本没有机会可乘。难道她真的会跟她们一样……被卖到亚述?
与此同时,另一双眼睛正悄然打量着她。那首领男子斜卧着,半眯着眼,若有所思地看着那独坐在一群女人中间的清秀身影。“神官大人!”兰诺德一见那男子缓缓垂眼,立刻急迫地问道,“怎么样?”
奥布莱恩没有理睬他,只是双眸微闭,平静地微仰着脸,任由一片白色洒在身上,仿佛凝固在星光之下。兰诺德满脸焦急,却只得站在旁边等候。
许久,才听那清冷的声音道,“……没有危险。”
“什么?”兰诺德急切地追问着,“那,能测到方位吗??”
“只能看出她尚且安全。”男子淡淡应道,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兰诺德略有些失望,却又立刻打起精神,喃喃自语道,“起码还没出事。”说罢,正正神色,恭敬道,“多谢神官大人!我再派人去搜!”
奥布莱恩几不可察的微一点头,目光便又专注地投向星空。待兰诺德的脚步声远去,才轻启双唇,呢喃道:
“阿米妮斯……到底在哪儿?”
吃过面包和白水的午餐,她坐在摇摇晃晃的车里,眉头微蹙,迷糊着打起盹。男人的说笑声和偶尔不知哪个角落传出的啜泣声,都被她强制自己抛到脑后。这是她仔细思考后的决定:白天睡足,晚上才有足够的精神警醒着,寻找机会。
不知睡了多久,正朦胧间,似乎有人轻喝一声,马车紧接着停下了。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只见队伍在一个山头底下停了下来,空气中似乎流动着一股紧张的气氛,几个男人都紧张地一言不发,几个女子的眼神却透出些许期待。她心里一动,突然意识到什么,蓦地清醒过来。
刚一清醒,她就听出前方正传来一阵隐隐约约的马蹄声,微微侧首望去,只见首领冲一个男人使了个眼色,那人立刻会意,轻轻策马前行,攀上了山头。此时,却听那马蹄声渐渐减弱,慢慢停止了。她不禁略有些紧张起来。
过了一会儿,之前去打探的男人策马小跑回来,压低声音报告道,“头儿,好像是一小支米提亚军队!”
女人们闻言都是一片茫然,阿米妮斯却是心里一震!几乎要激动得轻呼出声!——米提亚军队!“……人数?”首领沉声问道。
“大概……有两个小队。”
首领顿了顿,“是什么人领兵?”
“不知道!没有明显的标识,看样子只是普通驻守或者巡逻的小队。”阿米妮斯闻言不由略微失望,却听那人又道,“头儿,他们好像是从东边而来,在山的那头扎营了。”
“东边?莫非是要往巴比伦国境去……”首领目光转向马车,沉吟一下。“他们应该会继续向西走……今日就在此露营!待明日他们走后,我们再出发!”
露营!!她的心剧烈跳动起来。首领亲自去山上查看情况了,剩下的几个男人越发警惕地巡视、守卫,虎视眈眈地围在马车旁边,盯着一切异动。
阿米妮斯坐在车上,装作昏昏欲睡的样子,眼睛却半眯着,盯着那座山头。
米提亚的军队,就在山的那边!如果首领预测得准确,过了今夜,军队就要继续在山的北面由东向西行进,而他们则将由南向北翻过山走向亚述……这座山头,将是两支队伍唯一的交会处!!……也许,也是她到达亚述之前唯一的一次机会!
艾斯特虽然不在,但如果说出他的名号,军队应该也不敢怠慢吧!大不了将她逮回厄克巴丹城去!可是,现在已经集体露营了,该怎么和他们碰面?她盯着前方,忐忑不安想象着一切可能。
整整一个下午,她都是一副病殃殃的样子,晚饭也没吃,轮流方便的“放风”时间也没去,一直拖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喂!你没事吧!!”一个男声粗声粗气地响起,她疲惫地睁开眼,是那个胖子。又用余光扫视一周,其他几个男人都离得较远。
“没事……就是有点不舒服……”她困难地应道,眯起眼睛,“怎么还没有饭吃?”
“你糊涂了吧!!晚饭早过了!是你自己没吃!”胖子疑惑地看看她。
“那……算了,我……我想去方便一下。”说着,她尽力撑起身子,虚弱地坐了起来。
“你怎么搞的!!刚才方便你不去!现在又——”胖子不满地回头看了看,嘀咕道,“头儿还没回来,我可不敢私自让你去。”
她心里一凉,勉强道,“那就算了,等你们头儿回来……”
就在此时,一个有些沙哑的嗓音突兀地插了进来,“没事儿!我去看着她!”
听到声音,她心里暗自一惊,是那个猥琐男子!想起上次他那贪婪的目光,她立刻难受似的闭上眼睛,假装昏昏欲睡起来。
“头儿下过令,不许单独放任何一个出来行动,你忘了??”听到胖子的拒绝她不禁稍微放松。
那猥琐男子嘿嘿一笑,“有我看着,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就是你这家伙才让人……”胖子嘀咕着,突然道,“你小子该不会是想——唔!!”后面的话变成一声痛呼。
“胡说八道!!我带她去方便!头儿要发现了我一个人担着!”猥琐男子笑骂一句,紧接着一双大手突然捏住她的手臂,往外拽去。她的心登时抽紧,身子颤动一下,就要挣扎。
此时,一只手却探到她腰间,开始拉扯捆绑的绳索,她心里一颤,立刻停住了动作。那手解开绳子后,又顺势在她腰上若有若无地揩了一把,她强忍着没睁眼。
猥琐男子搂着她的腰,将她拎下马车,她作出迷迷糊糊的样子,顺着他的意下了车,心头狂跳不已。
踉踉跄跄走了几步,便听那胖子在后面念叨着,“别乱来啊!头儿可是下过严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