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大人用三言两语就将懒惰颓废的太子唤醒,彻底改变了一个人。虽然太子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务正业,但是太子东宫已经变成了另一番景象。
“冰心,快将那树苗放进来,我累了。”太子玄赢呼唤着站在一边举着树苗的冰心,冰心穿着滑溜的绸缎面料,这还要多亏了太子对他们以礼相待,将宫里分下来的贡品面料都送给了他们。
“好咧!”冰心吆喝着,然后单手抱着那根树苗溜溜达达的跑了过来。
太子有两个伴读书童,皆是太傅大人的门生。一个叫做冰心,五官俊朗阳光少年,而且天生力大无穷,一棵树苗说轻不轻,也要两人共同搭抬着才行,可他一只手就能拎来,双手能够举起盛满水的镇院大缸,着实令人佩服。另一个叫做浅蓝,心地善良心灵手巧,长着一副灵巧俊美的面庞,让宫女们喜欢,让太监们乐意亲近,她走路文雅说话文雅吃饭文雅,颇得太傅大人真传。
这东宫里常常都是死气沉沉,但他们来了之后便活跃了很多。正如此时,这番美好景象。
太傅大人身穿白衣,这身白衣甚是合体,乃是西域进贡的雪域蚕丝织成的布匹,白的透亮白的圣洁,每一根线都密密的切合着,不留一丝空隙,微风一吹便轻盈荡漾,阳光一照便闪烁金光。此刻他长发散落,温柔的发丝像是抚摸着他的俊美脸庞一般,轻轻掠过,将那细致的皮肤一遮一掩朦朦胧胧的盖住,然后露出那精致美妙的五官来,此刻他左手束后,右手持着一本书卷,微微颔首,仔细端详着卷上文字,满意的点点头,似乎十分欣赏那些字句。
那字体端正娟秀,笔体优美,乃是出自浅蓝之手,书一篇李清照的《声声慢》,墨香纸香美人香,融合一体,阳光中的暧昧因子,实在让人心跳加速。
望一望那女扮男装的美人,此刻头发高束干净利落,穿着男衫纤瘦合体,个字不高,站在太傅大人身边显得小鸟依人楚楚可怜,可即使是这样“柔弱的男人”,依旧不让人讨厌,因为她时常会想男儿般爽朗的大笑,可以蹦跳着攀爬假山,在走廊里追跑,当然,最认真时最美丽,尤其是在写下那一行行美丽的小字: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
浅蓝刚刚给树苗浇完水,正直起腰来,抬起手臂擦了擦额头的细汗,然后在阳光下绽放了一个极美的笑容,灿烂非常,璀璨如钻,那脸庞上贴着的微湿的发丝,如此诱惑。
太傅大人,亦是沉醉了,远远地望着佳人劳作,嘴角慢挑,抬头望天。
当时的选择真的是正确的,小隐隐于林,大隐隐于市。
“好啦,我们已经种了……一二三……七棵树了!”冰心拍拍手,手掌中都是泥巴,他虎牙一呲,笑的诡异,然后和着稀泥的手掌就照着浅蓝的脸颊抹了过去。
偷鸡不成蚀把米,浅蓝的余光早就观察到冰心的举动,于是在他手掌拍来的瞬间一个下腰,闪了过去,身旁剩余灌溉所用的清水一壶,她顺手一提,哗啦一倾,冰心华丽丽的变成了落汤鸡,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守门的宫人就忍不住扑哧一笑,太子玄赢看到他惊愕的张开嘴巴的囧样,笑的直不起腰。
“张那么大嘴干什么,真恨不得拿个鸡蛋塞进去。”浅蓝哈哈一笑,洁白的皓齿粉嫩的薄唇,像是诱人的蜜桃。
冰心不禁咽了下口水,然后闭上嘴巴,轻哼一声,掉头回了屋子,留下一串水淋淋的脚印。
玄赢摇头笑着,赞叹这两个活宝的可爱,然后慢慢踱步到太傅面前,与他齐齐望向那栽种好的七棵月桂。
“这七棵树,真的就可以阻挡敌人?”玄赢微微蹙眉,似乎不太相信这细弱的树苗可以有这么大的作为。
“当然非也。”离忘初笑了笑,道,“还包括,太子的血液。”
“哦?如何?”
“这七星阵,其实是一种咒。需要被咒法庇护之人,用自己的七滴血开启阵法。等到今夜明月当空子时一到,你便喂血给月桂便可,今后再有人前来,只要是有杀气,便会被阻拦在外。”
玄赢将信将疑的点点头,沉默些许问,“被困之人呢,会死会伤?”
离忘初微微一笑,望向遥远宫闱,重重楼阁,道,“那要看对方,想你死还是想你伤。”
冰心换了一身衣服,坐在凳子上喝着茶,茶水甘甜,乃是用新下的绿茶和蜂蜜兑制。这喝法确实新鲜,还是浅蓝发明的,于是他们也爱上了这样芳香的味道。
“怎么,想什么呢,心神不宁的。”
室内无人,能说话的也就是变成黄石的琳琅。
冰心这才想起她还饿着,于是从胸口掏出来放在桌子的茶杯里,倒了一点蜂蜜绿茶,回应,“我没怎么,就是有点累了。”
“哈哈。”琳琅忽而一笑,说,“我们的司空大将军也会累?这么活力无限的人呢,怎么会累。不要忘了,我一直贴在你心口的位置,什么时候会加速什么时候会减速,我可以是深有体会。”
“啊?”冰心呆滞的回应了一声,然后低沉的“哦”了一声,再问,“什么时候,会加速?”
“当然是在面对某个人的时候,心砰砰的跳,都快把我从你衣裳里震出去了。”琳琅调笑着。
冰心瞪她一眼,不置可否,然后咬唇,站起来在屋里徘徊乱转。
“喂喂喂,怎么了,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我觉得我病了。”冰心忧愁的说,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又忽的仰躺过去,呈大字摊在地上,“我肯定是病了。”他嘟嘟自语。
“平生最怕相思,却害相思。一个结论:你喜欢她了。”
冰心不语,看着天花板,觉得天旋地转,自己的心,无论如何也平静不下来。
她的如花笑靥,她的明眸善睐,她的吴侬软语,她的爽朗笑声,她的回身侧影,她的所有所有,都在他眼前晃啊晃的。
“少年不识情滋味,虽然你已经十万仙寿,又如何,一样不懂,情为何物。不过我要提醒你,这是个不能爱的女人,轻则伤心,重则无命,与天下为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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