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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风扫过旷野的浮沙,卷起凌乱的黄叶,越过荒芜的田野,扑向凹凸不一的浅洼。天际隐隐浮来十几个黑点,极速驰来,渐行渐近,扬起漫天尘土。为首一人头戴一顶黑色纱帽,削瘦的双肩处绣着一团红色的焰火,腰间的一条银色腰带光彩熠熠,分外显眼。

“吁——”马队停了下来,轻纱微扬,她身后一人便扬鞭朝前方探路而去。

一人在树下大致打点了一下,恭敬地道:“公子,到这边休息一下吧。”

翻身下马,秋风拂起她面前的黑纱,身边的黑衣人突然都朝这边看来,却见电光火石之间,那黑纱上面似乎负了千钧力道,终是沉沉地落下,波澜不兴。秀挺的身姿从他们身边擦肩而过,从容不迫地坐到了树下。

这十数位焰火堂的教徒,对于他们这位堂主,圣火教三大公子之一的无心公子,向来是好奇的。不光如此,整个圣教的人,甚至是西域各派,对他们这位无心公子都是好奇的。没有人见过她的真正面目,她从来是一顶黑色纱帽覆面,也没有人清楚她到底是多大岁数,只是根据她的身形步履,有人猜测她是一个二十多岁的美貌青年;有人猜测她是一个未及弱冠的多病少年;还有人猜测她是一个身负不老神功的老婆子…。关于她的流言数不胜数,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她武功高强,至今还未有她完成不了的任务。圣教主对她犹是青睐;圣女、无情公子以及东翼圣使岭修都和她来往甚密;西域各派听到她的名字闻风丧胆,只因她冷酷无情,出手狠辣,杀人不见血,道上的人称她为“活阎王”。甚至流行着这样一句话:“活阎王要你三更死,不会留你到五更。”

而他们这些焰火堂的弟兄,对这位堂主,却是甚为尊重的。从她担任堂主以来,教主交给焰火堂的任务从未失败过,兄弟们的死伤渐渐地减少,弟兄也渐渐扩张壮大,执行任务时发展到了如今的五百多人。而他们这十几个此次能被堂主选中,跟着出来执行此次到中原的任务,是件多么荣幸的事情。

只见打探的那人已经回来了:“公子,翻过这座山,往东再行几十里,就是齐忠门的地界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率部到中原来执行任务。时光飞逝,斗转星移,再次踏入中原,自己竟然是以这样的身份。

“找个地方,扮成商队。”她打了个手势。

“是,属下领命。”

“公子,这座山名叫磬云山,南边有条前几年绕山而建的官道,到齐忠门要走将近四五天的行程;倒是此间有一条小道,名唤‘君子路’,去往中原不过一日的行程。只是传说这道上有个玄石阵,十年前将江湖各派七十二大高手困了将近半月之久。几乎死在这里。依属下之见,我们还是安全为上,走那条官道吧!”

焰风说完这一番话,却看到公子的纱帽一动,他依稀可以看到公子的目光正落在不远处苍茫孤远的山脉处,徘徊久久。以为她没有听到自己说的话,焰风又将这里的地形大致说了一遍。却见公子依旧没有任何指示。

阿丑望着远处高耸巍峨的磬云山,这里,曾是她生活了九年的地方,也是在这里,结束了她美好的童年生活,在这里,与至亲至爱的人经历了生离死别。

芸娘、阿公、庞叔叔…。

而现在,自己又是以什么样的身份,来到这磬云山?阿丑?阿心?

“公子…。”焰风轻轻地喊了一声。

阿丑恍然从梦中惊醒,她拂了拂衣上的尘土,翻身上马,朝磬云山驰去。

公子决定了的事情,从未有人会置喙。既然决定要走那条小道,十几个属下个个打起精神,不敢怠慢。只是他们并不知道,十年前,这里玄石阵的机关,已经被江湖众派放了一场大火,烧了个尽无。

经过一天一夜的跋涉,阿丑率部终于进了中原。

齐忠门,创派悠久,可以追溯到由南宋时期的忠义社,后来经过巨大创伤,仅有一支存活下来,改名为齐忠门。如今的掌门詹思远,以三十六式收雨枪枪法在江湖谱上排名第八。其子詹绪,少年天才,从其父的枪法中自创一套收雨剑法,威力无穷,在江湖谱上排名第二十九。这父子俩都是能征善战之辈,齐忠门在他二人手中发展壮大,如今也跻身于江湖几大门派之中。

而据传来的消息说,那些所谓的江湖名门正派,数次征讨圣教不得,专门由齐忠门负责制造了一批火弹,分批运往各派所在地,想要摧毁圣教在中原的十几个分坛。而这十几个分坛还未成熟,是这几年来君懿进军中原一统江湖前所注入的第一批心血。此次他们的任务,就是在齐忠门将这批火药运出之前,来个偷梁换柱,顺便将隐在齐忠门那个可以制造火弹的天才给杀了。

今夜无月无星,正是行此事的好时机。

阿丑一行人依计潜入在齐忠门的一个别院里。传言中的火弹就放在这座别院后花园的一个地下室中。这别院并不算大,齐忠门的弟子倒是不在少数,每个关隘门洞之处都有弟子守在那里,倒像是今夜有什么大事要做一般,谨慎小心。

而在阿丑看来,偷这批火弹是其次,此次之行,务必要杀了那个制造火弹的高手。而她也早就派出人前去将山庄的构造及情况摸个清楚。

过了一刻钟的功夫,只见她身旁闪出一个黑影。“公子,属下已经查明白,那人就住在前面那个院子的西厢房里。”

几纵几跃,她轻巧地避开守卫,来到西厢房的屋顶上。悄悄的拿下一块瓦砾,她朝里面看了几眼。

只见昏黄的烛火下,一个紫衣少年背对着自己,手里不知道在倒弄着什么。

突然,一声巨响,她被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已经被发现了,刚要出手,却看到那少年躲在墙角,刚才那张桌子已经化为了齑粉,少年却高兴地跳了起来:“太好了!火弹如若是以这个做原料,威力更胜从前!”

而就在这时,她清楚地看到了少年转过来的面容。

他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英挺的眉毛微微上扬,下面锲着一双闪着光芒的黑色珍珠,本是白皙的面容此刻微微透着红潮,许是专心致志的缘故,清瘦的衣背大部分已经被汉水浸湿。

记忆如开闸的洪水朝她汹涌而来,在云城那处朴实的院落里,淡淡的药香,和蔼的老人,亲切的妇人,可爱的孩子,还有她无数次美好的憧憬……他们相伴成长,相依为命,那开心欢畅的声音不断在她身后叫着:“阿心哥哥,你等等我…。”

悦修?怎么是你?

阿丑不知道是该嘲笑命运的捉弄还是该庆幸她和悦修的这份姐弟缘分。多年未见,他虽然已经张大成一个帅小伙,可是观其言谈举止,倒像个涉世未深的孩子。

喻君数呢?他们不是在一起吗?如果悦修在这里,那么是不是意味着,这件事,流华宫也参与了进来呢?而悦修什么时候开始竟然对火药制造这些危险的东西这么感兴趣?无数个疑问如风中的杂草般在她心中一一生了出来。就在这时,她看到一个黑影朝这边而来。

不能让他们知道悦修就是制造火弹的额那个天才!阿丑忙将瓦砾放好,迎了上去。

“公子,那批弹药已经被我们的人全部偷了出来,不知那人…”

云释心点点头,便朝院外飞去。身子却不小心触倒了墙角的浮砖。

“什么人在那里?”

快走!她拉起身后的属下便消失在夜色里。

一家客栈内。

“什么?公子在西厢房没有找到那个制造火弹的人?”焰风急道,“这可如何是好?”

阿丑写道:“今夜我们已经打草惊蛇,想要再杀那人恐怕是难上加难,如今只能先将这批火弹运回总坛,从长计议。”

“可如果教主怪罪下来…不如我们这段时间先静观其变,等风头过了,再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阿丑没有再理会他。焰风是她在焰杀堂最得力的助手,平日里也敢向她提一些建议,她对他也甚是激赏。只是这次涉及到悦修的安全,容不得她半点行错踏错。

见她拂袖而去,焰风感到一阵恐慌,难道自己说错什么话了吗?公子今天怎么看起来那么奇怪?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也是无法改变的就是,公子决定的事情,不容置喙。

第二天天还蒙蒙亮,阿丑便带着扮成商队的人马往西行去。此次一番踏足中原,竟然见到了悦修,她还是有些欣慰的。自己在西域的这七八年里,无助彷徨过,也欢喜高兴过,可是从来没有一件事比此次见到悦修让人感到兴奋,却又感到伤心。在她潜意识里,既希望可以和悦修面对面地说一会儿话,却又希望他已经将自己忘了个干干净净。这种矛盾的心情一直困扰着她,直到又经过磬云山的时候,她突然停了下来。

“公子,怎么了?”焰风问道。

“你们带东西先回总舵。我还有事情要办。”

看到她的手势,众人一怔,却也只好一一向她辞别。

直待他们走远,阿丑才调转马头,朝前驰去。

齐忠门丢了东西,动用各方势力帮忙寻找。她一路行来就遇到了数名江湖之士问他有没有见到一些可疑人。她自是不会告诉他们,偏偏还误导了他们朝南去寻找。

如今齐忠门的那座别院防守森严,连只鸟都飞不进去。她虽然轻功出神入化,却也不想节外生枝,只是藏身于一片离别院不远的树林里,静观其变。

然而,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如若悦修一直不出来的话,她在这里守株待兔,何年何月才能见到他?

她正要另辟蹊径,却看到不远处有三人正朝这里走来,为首的一个是年过七旬的花白老者,眉眼慈善,精神矍铄。他身后跟着两个男子,一个年逾四十,身材厚墩,长相周正;另一个不过二十出头,却是英俊清朗,眉目温润。二人身上各背着一个药箱,三人行色匆匆,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般。

阿丑身子一震,她是不是眼花了?

阿公?庞叔叔?最后那个是…。千秋雪?

老天这是怎么了?亲情大放送吗?怎么刚让她遇到了悦修,第二天就遇到了他们?

她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不知道自己此时是哭着还是笑着,面纱内早已是满面泪水,嘴角却是一个劲地向上扬着。

不做多想,她飞身而下,转眼间便出现在他们面前。

就在这一刹那,千秋雪的剑已经出鞘,架在她的脖子上。

“你是谁?想要干什么?”

见她久久不语,李时珍三人面面相觑,却见眼前之人缓缓地将手上的袖子挽起。

“别耍花招!”

千秋雪话音刚落,眼前就出现了一截晶莹嫩白的手臂,上面布满了几圈大大小小的烧疤。

“…。阿心?”似是不敢置信般,李时珍和庞宪不约而同地看向面纱里的面容。而庞宪身上的医箱,咚的一声,跌落在地上。

阿丑摘掉面纱,露出了一张布满伤疤的脸来,泪流满面。

“真的是你!”虽然整整十年没有相见,可她那双眼睛二人无论如何是忘不了的。这双眼睛,曾经出现过孤苦、无助、悲伤…的情绪,最后却统统化作坚强和勇敢。

“我们以为…听说你和王延松一家都…”想到这里,李时珍的眼中闪过一丝悲痛。

“师傅,您老多注意身体。”千秋雪忙安慰他老人家,他看了阿丑一眼,却没有想到,自己在千亭山救了身负重伤的她之前,她已经遇到了这么多的苦难。

李时珍叹道:“阿心,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你现在能好好地活着,这就是上苍对你最大的慈悲。”

她抹了抹脸上的泪水,点点头。

突然想到悦修的事情,忙比划道:“不知阿公是不是要去前边的别院里?”

李时珍点点头,一旁的庞宪道:“晓喻山庄二公子的身子不知出了什么状况,我们和师傅正在前面的镇里义诊,便被请了来。”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能不能把我也带进去?”

“这…”看到她满脸欢喜,最终李时珍道:“你只许跟在我身边,不能给詹门主添乱。况且,出诊完,我也想给你再治治嗓子。”

她欢喜地点点头!自己的命盘一定是转运了,否则这么多好事都会接二连三地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呢?

果然跟着阿公他们,顺利地进了别院。不一会儿,就看到一行人朝这边走来,为首一人五十多岁,燕颔虎须,气度沉稳。朝这边走来,正是詹思远。

“神医您可来了,詹某琐事缠身,有失远迎,失敬失敬!”说罢,他扫了阿公身后几人一眼,笑道:“这二位恐怕就是神医的关门弟子庞大侠和千大侠吧?”

“正是劣徒。”

庞宪和千秋雪也纷纷和詹思远客气了几句。

“不知这位是?难道是神医新收的弟子?”

“这是我的孙女。女孩子任性,对江湖之事好奇,老夫担心多有不便,便令其男扮女装,轻纱覆面。”

听到阿公如此维护自己,她心中一暖,忙向詹思远见了一礼。

“果真是名医世家,风采卓然啊!”詹思远恭维道。

阿丑心道,拿下帽子还不吓死你!你们这些自诩的江湖正派,不过是些假仁假义满口道德的小人!要不是今天遇到阿公他们,本姑娘心情好,否则非捉弄你们一番。

想必她自己也没有察觉,自从遇到了这些故人,整个人似乎换了个性子一样,谁能知道,江湖上的‘活阎王’如今是这个样子呢?

“詹门主过奖。不知晓喻山庄的二公子所在何处?”

“就在前边院子的西厢房里。神医请随我来。”

这不是到了她昨夜刚来过的院子吗?西厢房?难道说,他们口中的晓喻山庄二公子,竟是…。

詹思远推开门,她清楚地看到,床上躺着的紫色身影,分明就是昨天还活蹦乱跳的悦修!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题外话------

好吧,我知道自己的文很慢热,但是好歹也很用心地在更文啊,为什么就没有人收藏呢?很伤心啊!路过的小伙伴们,多动一下手,就收了啊!之后会很精彩的!我只能说,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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