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君懿一个挥手,刚刚欲动的人纷纷退后数步,只见他笑道:“如若本尊没有猜错,阁下就是江湖上人人争相传诵的那位‘大公子’吧?”
什么?黑压压的人群如乱巢了的蚂蚁,没想到这位晓喻山庄的庄主竟是这样的年纪轻轻,风华绝代。
喻君数面色不改,淡然一笑:“江湖上传言君教主有双洞若观火的眼睛。晚辈佩服。”
“年轻人何必自谦。你敢独闯我圣火总坛,这份胆量本尊很是佩服。”君懿依旧慵懒而又高贵地坐在主座上,那双如鸷鹰般的利眼闪过一丝蠢蠢欲动的嗜血光芒:“不过你能不能全身而退,全凭你自己的本事。来我圣教挑衅的人向来是站着进来,躺着出去。”
话刚落音,君懿那华美而又宽大的袖袍一挥,左护法身后的几十名部下如黑色潮水般瞬间向喻君数涌来。
四周圣火教教徒脸上尽是凶狠的表情,仿若要把他给生吞活剥。喻君数却好像没有看到一样,清澈如水的目光竟透着几丝讽刺,云淡风轻地笑道:“君教主不必心急,不如我们先做笔交易。”
死到临头,还敢和自己谈交易!君懿不由对他刮目相看,笑道:“你该不是受凌霄门所托,来寻那位乳臭未干的少门主吧?”
“君教主慧眼。如若晚辈能将贵派九大高手一一打败,就请君教主高抬贵手,放过凌霄门少门主。”
看来他此次前来并非是为了自己。云释心终于松了一口气,随之而来一丝淡淡的失落漫上心头。只是她还来不及探究心底这份莫名其妙的感受,就听到喻君数那如清泉沁石般朗逸的声音又道:“不光如此,晚辈还要从贵派带一人走。”
君懿似乎被这件事挑起了兴趣,终于好整以暇地坐了起来,“哦?不知我教中何人竟能劳驾大公子不远千里寻来?”
“一个对晚辈曾有过救命之恩的人。怎么,君教主是不是不敢答应晚辈这笔交易?君教主放心,晚辈知道刀剑无眼,如若不幸晚辈输了,晓喻山庄也不会来找贵派的麻烦。”
君懿没想到他口气如此之大,竟还敢以晓喻山庄来反激自己,仰首朗笑道:“年轻人,不要自不量力。我圣火教弟子数以千计,这九人可是本尊千挑万选细心栽培的,江湖上至今还没有人敢以一己之力来挑战他们九个的。以本尊看来,今天你想要的人带不走,恐怕还要留下自己的一条命!”
“鹿死谁手,还未知之。晚辈只是希望,君教主记住自己说过的话。”喻君数白衣飒飒,不知何时人已经站在高台之上。那双波光潋滟的双目不经意地看向台下众人。云释心赶紧低下头去。可一想到自己已经易容,刚要抬头,却恰巧看到喻君数的目光从她这边一扫而过。
“没想到这位公子竟有如此胆量!这下可有好戏看了!”无礼男拍了拍云释心的肩膀,一脸自来熟的样子,低声道:“此人有情有义,不知道他要找的那位恩人是谁?”
云释心看着台上那道耀眼的白色身影,他就像是天上那璀璨纯净的阳光,令人瞩目,而自己却是生长在阴暗处的霉草,惹人生恶。他们终究已经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即便自己曾对他有恩,即便他丝毫不在乎自己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而她却也无法原谅这些年沾满鲜血的自己。这样的她还怎么能够再站在他的身后?他的身边应该是一些品性纯良,如他一样满腔正义的人,而不是自己这样一个生活在地狱里的杀人狂徒,哪怕只是简单的朋友也不行。
她已经不是多年前的阿心了。
云释心暗自神伤,肩膀却被身边那个无礼男重重拍了一下:“快看!四大翼使上去了!”
只见高台之上,站着东翼岭修、西翼木移、南翼星轸、北翼江衢四人,手中拿着不同的兵器,岭修的碎经锤,木移的折颅斧,星轸的掏心铁爪链,江衢的脱骨鞭。光是听这些名字就令人全身发麻,更不要说这四位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刀下亡魂难以计数。若云释心和其中一位单打独斗,凭着自己那深厚的内力还有胜算,可若这四人联起手来,她是一丝胜算也没有的。
虽说喻君数心思缜密,又身怀绝技,可要打赢这四位前辈,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云释心真不知道是他太过轻狂还是太过轻敌,竟让这四位一起上,不由为他捏了把汗。
四翼使早就摩拳擦掌,就等着和这位传说中的大公子一较高下,已暗自站在了不同方位,欲将喻君数的退路严严封死,逼他全力应战。看这架势,要和他来开一场不死你死便是我活的决斗。
台下众徒也都是见多识广的人,对于这么位盛名在外却年纪轻轻的大公子,好奇者有之,嫉妒者不服者皆有之,就等着看四翼使让他声名扫地。
那些不堪入耳的议论嘲笑,喻君数却毫不在意,依旧彬彬有礼道:“四位,请——”
只听哗啦一响,四人似约好了同时发难,江衢的脱骨鞭如一条张牙吐信的长蛇朝喻君数的身上扫去;星轸的掏心铁链却打向他的腿;木移的折颅斧直逼他的面门,岭修的碎经锤夹带一股凌厉的内力,袭向他的胸口!
喻君数手中不知何时已多出一柄折扇来。他白袍微动,一起一落间那折扇在空中转了数圈,堪堪扫落携势而来的几大兵器,最后又完好无损地回到他的手中。而高台上的桌椅竟跟着他刚才那道扇风一一翻起,滚落到地,四使也被这道强劲霸道的内力震退数步,令在场所有人都为之一震!
君懿没想到他一出手,竟有如此威力,不由正襟危坐,细细看着双方的一招一式。嗜血的眼中却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台上四使不甘落败,纷纷使出自己的看家绝学,只见黑影转动,白影翩飞,方寸之间惊险连连,顷刻之间又时局变换,好不精彩。双方过了三百多招,四人数次联手,想将他逼入死角,却数次被喻君数一一击破,相继败下阵来。
台下寂静无声,云释心交手无数,也没有见到过他这么清正凌厉的招式,刚才还扭紧的心瞬间放松下来。
接下来上台的假无心公子,喻君数自然不会伤她,只是用了几层功力和她周旋,把她逼下台去;而无药公子那些迷药毒药还没有派上用场,就被喻君数一出手将他腰间的那些瓶瓶罐罐摘了下去。只是他手法太过高妙,令人根本看不出来这里面的蹊跷。
众人没想到他不费吹灰之力连败教中六大高手,不由对此人是又惧又恨,直待看到下一位出战之人是无情公子曲朔烟时,不由纷纷喊道:“无情公子,杀了他!”
以曲朔烟多年的敏锐,早就察觉到了今日之事处处不利,不光是无心的表现令人大失所望,就连一向用毒杀人无形之中的无药公子还没出手便败下阵来,难道这个大公子就真的那么厉害?他暗暗提防,谨慎以待。
“依我看,那只黑公鸡要输了!”无礼男一脸未卜先知的样子,密切关注着台上二人的一举一动,云释心被他这句黑公鸡一逗,心里瞬间轻松不少,暗道,要是被曲朔烟知道自己被说成黑公鸡,恐怕你会血溅当场。
不过也只有曲朔烟能把那一身黑漆漆的教服穿的如此风骚不凡,当然自己是不会告诉这位喜好评论别人的无礼男,曲朔烟的身上,每次出战,最少携带七种兵器,每种都是他自己改装而成,令人防不胜防。
高台上一黑一白的两个身影,一个清雅俊逸如九天谪仙,一个俊美冷酷如地狱使者。突然,黑衣身影一动,如一道暗色的光影倏地已挨白色身影一米之距,而他手里也不知何时多了一柄泛着寒光的短剑,直刺喻君数面门!喻君数凌空而起,身若游龙般,神不知鬼不觉的到了曲朔烟的后方,只见他玉袖生风,修竹般的长指已经隆起,一刀斩风朝他后背而去!
曲朔烟短刃早就不知所踪,手上已经多出一柄九环刀,粗壮的刀躯正挡住了喻君数的掌风,紧接着那刀横劈数刺,颇有章法,只见那刀翻转地越来越快,刀上的九环哗哗作响,凌厉而又快疾,喻君数被逼得步步后退,竟退到了台边。而台下的叫喊声也愈来愈亮,主座上的君懿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意。
喻君数身上没有任何兵器,对阵身上处处有兵器且功夫绝顶的曲朔烟,肯定多少有些吃亏。云释心不由有些担心,却看到他雪白色的靴底突然一转,人已如仙鹤亮翅般从曲朔烟的头上凌跨而起,将他身后的那柄长剑不知何时抽了出去!
曲朔烟被对手夺了兵器,不由怒从心起,他厉手一翻,手中已不知何时多出一柄弓来,弦满箭驰,如冰雪闪着寒光的利箭夹着一股劲风蹭蹭朝喻君数胸前射去!喻君数衣袂翻飞,雪足运足了内力,踢翻飞数支射来的箭头,哪知曲朔烟最后那一箭倏地变成七支小箭,直奔他面门!
台下静默数秒,数千双眼睛盯着台上二人,这箭来得又快又猛,出人意表,令人难防!恐怕这次喻君数双手加上双脚也只能除去四支,剩余的三支怎么也躲不过了!
二人都算是云释心的朋友,而她既不希望喻君数落败,也不想让曲朔烟受伤,此时看到那凌厉生猛的七箭直奔喻君数而来,一颗心早就飞到了嗓子眼,哪会管那么多,只想出手帮他把箭打落。可就在这眨眼间的功夫,喻君数白衣翻动,如云鹤般敏捷,又似银电般迅掣,光影变幻间,几起几落,那七支短箭已经被他握在手里。他将曲朔烟那根长剑当场拔开,把七只短箭放了进去。
原来里面竟是空的!曲朔烟果真是个造兵器的天才,只是他没有想到喻君数竟然知道他的设计构造。
“大公子果然是武艺高超,烟甘拜下风。”
二人虽未分出胜负,但至今还没有人能从他曲朔烟的身上连夺两件兵器,他自认技逊一筹。
这位无情公子的原则和气度,倒是让喻君数刮目相看。
正当众人都把希望寄托在左右护法身上时,一直在主座上不怒自威的君懿突然拍了拍手,笑道:“大公子果然好功夫!本尊今日算是大开眼界。来人,把人带上来。”
还有两位高手没有和自己比试,君懿却让人把人质带了出来。众人也不知道他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一会儿,就看到两个大汉押着一个十四五岁,眉清目秀的少年走了过来。
那少年似乎还没见过这样浩荡的场面,眼神如迷了路懵懂小鹿,惹人生怜。待他看到了高台之上的喻君数,脸色变了几变,不敢置信般的喜悦瞬间涌上了他秀气的眉间。
“大公子!”
喻君数看他面目凌乱,眉间却有股坚毅之色。小小年纪却被抓到这魔窟来,想必没少受苦。不禁朝他点头安抚。
“放人!”君懿一声令下,左右将少门主放开,瘦弱的身影忙朝喻君数奔去!
不好!君懿要使诈!云释心心念一动,就看到君懿那双鸷鹰般锐利的黑眸瞬间涌出一道嗜血的光芒,他华丽的衣袍迎风鼓起,鬼魅般地朝那抹瘦小的背影拍出一掌!耳边是他那魔鬼般狂烈的声音:“想把人带走?本尊就让你把这个死人带回去!到时候看你怎么和凌霄门交待!”
“小心!”喻君数没想到君懿会突然发难,如今要拦下这一掌已经不太可能,他白衣翻飞,人已经瞬间移到少门主身边,抱起他瘦小的身躯一转,背部却生生受了君懿那一掌!
“大公子!你没事吧?”凌霄门少门主慌张地查看着喻君数的伤势,只见一道猩红的血丝顺着他的唇角流了下来,滴在雪白的衣服上,开出一朵朵绚烂的花。
“大公子果然侠骨仁心!不过你似乎很健忘啊,本尊说过,犯我圣教者,站着进来,躺着出去!”挑衅他圣火教,无视他君懿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没想到电光火石之间竟然发生了此等变故,云释心看到喻君数挨掌的瞬间,心如急焚,又如万只蚂蚁在上面轻轻噬咬,说不出的难受,也说不出地担心!
“喂!你怎么好好地发起抖来?”饶是一直注意着台上的无礼男也发现了她的异样,揶揄道:“难道又是穿多了?还是在担心…。”
被他说中,云释心满脸不愠之色,却听似自言自语:“你不必担心,谁是最后的赢家,只有天知道。”
云释心此时无暇顾及他的那些废话,一心只想着喻君数伤得重不重。而那假无心显然也没料到如此变故,不过到底是喻君数训练有素的人,即便如此,也没有自乱阵脚。
凌霄门少门主显然是被吓坏了,嘤嘤直哭。喻君数挣扎着站了起来,如墨蕴染的眉目如一片波澜不兴的黑潭:“想不到君教主倒是擅长这些出尔反尔的伎俩!”
君懿眼中狂肆的笑声中丝毫掩饰不住张扬得意:“兵不厌诈!今日死在我圣火总坛,也不辱没你大公子的名声!来人,给我把他们剁成肉酱!我要让中原武林看看,他们尊崇的大公子,不过就是如此下场!”
眼看着周围那些眼中闪着嗜血光芒的教徒蠢蠢欲动,云释心再也忍不住,凌空踏过几人头顶,玉足轻点,人已经站到了喻君数的身边!
喻君数看到眼前这个陌生人,突然走到她面前,俊目却染上一层无法言说的光彩:“阿心,你终于肯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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