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睡了多久,只知道好像做了一个模糊的梦,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朦胧,寂静的房间内只有清冷的月光倒映在地面上,凭借着银色的月光打量着这个陌生的房间,紫檀大床上放下了如梦如幻的绯色帘幔,白兰雕刻的镜子旁放
着一座玳瑁彩贝镶嵌的梳妆台,甚是华丽,上面放着各种艳丽的胭脂与首饰,红木的桌子将柜子衬得格外大方得体,整个房间华丽又不失典雅,若有若无飘荡着一股花香。
这里是什么地方,那个少年也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吗?光看这布局,就知这房间价钱不低,身上的那件素白衣裳也被换掉,一件白色的寝衣整齐地穿在身上。
正想着,肚子饥肠辘辘地叫了起来,皱了皱眉,才想起这一天除了点心填了填肚子,再没有吃过其他,已经饿得发慌,这个时间,也不好意思再麻烦别人,只好自己想办法了,掀开帘幔,下床穿好鞋子,穿了一件外衣,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夜晚的风有些凉意,她搓了搓身子,借着氤氲的月光摸着路,靠着直觉一步步走着,一间间房门紧闭着,庭院中树叶沙沙作响,空无一人,走到东北角,看见一件稍大的房间,试着推了一下,房门吱呀打开,里面正是厨房,灶台锅碗干净地摆放着,她心中大喜,点着了蜡烛,微弱的灯光顿时照亮了黑暗的厨房。
她迫不及待地掀锅盖,翻箱倒柜,锅里空空如也,柜子里不见一粒米,最后在一个小碗里找到三个硬邦邦的馒头,她高兴地咧开了嘴,一把拿起来,馒头香令她食欲大发,一口大口地咬起来。
吃得太急,顿时噎住了,艰难地拍了拍胸口,跑到水缸旁舀起一瓢水大口喝了几口,这才缓了过来,当吃到第三个馒头时,远处隐约出来了悠扬的箫声,似真似幻,她有些惊奇,深夜时分不知是谁在吹箫。
好奇心的督促不觉挪动脚步顺着那箫声一步步走去,穿过漫长的走廊,走过后院,前方是大片葱郁的竹林,在微风中瑟瑟摆动,清淡的竹香透过凉风沁人心脾,箫声越来越清晰,在耳畔阵阵回荡。
脚下的泥土上偶有几株杂草,竹子直插云天,她的眼底猛然一动,脚步定定地站在原地,出神地望向前方。
白衣翩飞,云发肆意,倨傲清冷,少年站在竹旁,周身笼罩着一股盈盈的亮光,指间一只白玉萧,一曲缭绕林间,淡了一切光华,也消了一切暖,让周身陷入无尽的黑暗与冰冷,曲曲是那般柔肠断,凄迷冷切,应了那身白,薄凉无色。
他一动不动,凉薄地站在剪影中,与外界隔绝,仿佛半点不属于这浇漓的世间,他应是那九重天上的仙,圣洁地不沾染一点灰,或是存在于画卷中,挂在墙上供人膜拜。
舞晴看呆了,也惊了,不光是惊了这绝伦的画面还有那冷寒的箫声,他也不过是十六,七岁,怎就与他人如此不同。
久久,一曲完毕,他放下了玉箫,似是感觉到了她的存在,转头望向她。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舞晴躲躲闪闪,有种被人抓包的害羞,半夜在偷看别人。
少年缓缓走向她,翩飞的衣角衬得他在这夜间更加出尘不凡,淡淡的梅花香在空中划过,甚是着迷。
“醒了。”恍若珠玑落入玉盘的悦耳响起。
舞晴有些痴了,点了点头。
“不冷吗?”他望着她身上单薄的外衣蹙眉。
舞晴有些违心,不想让她担心,摇了摇头。
“饿了吗?”他又淡淡问道。
舞晴见他深夜还在此地,定时没怎么休息,更何况自己刚才吃了几个馒头,已经不饿了,又摇了摇头,从始至终埋着头不敢看他,怕他看见自己脸上的绯红。
少年目光往下,恰好看见了她手上还没啃完的干巴巴的馒头,眸底寒光掠过,“你就吃这个?”
舞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馒头,点了点头,有什么不对吗?
“饿了说,不要吃这些。”他伸手夺走了她掌心的馒头,不由分说。
她不明白,手心陡然一空,吃这些不好吗?“没事的,我刚才喝了些水,不会噎着的。”她无所谓地嫣然一笑。
少年牵起她的手离开了这片竹林,快步走向房间,吩咐程焕准备饭菜。
不一会儿,一大桌香喷喷的饭菜摆上餐桌,各色菜肴令人眼花缭乱,食欲大开,香气诱人。
“吃吧。”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放在她的碗里。
舞晴眼睛睁得大大的,有些不敢相信,十几年来一直在做的梦幻想的事如今竟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笑容烂漫,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伸长手臂去夹菜,往嘴里塞,心满意足地咀嚼着,啧啧赞叹,仿佛得到了世间最宝贵的珍宝。
少年没有怎么吃,只是略略扒了几口,时不时往她盘里夹菜。
桌上的菜如同被狂风席卷过一般,舞晴毫无形象地靠在椅子上,嘴角的笑意从没退下过。
“这么开心?”直到她吃完,耳边才响起那悦耳的嗓音,毫无情绪。
舞晴笑容灿烂地看着他,靠在桌面上,“当然啊。”明媚的笑令这房间都大放光彩。
少年也被染上了一份暖意,那种遥不可及的冷被淡化了几分,她的快乐如此简单,只是一顿饭菜,就高兴成这样。
“雪莫离。”他檀口轻启,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她在口中轻念着这个名字,觉得和他很相配,“我叫舞晴。”双眼流光溢彩地望着他,炯炯有神。
舞晴,会是无情吗?他在心口一遍又一遍默念着,直至将它刻在心上,这个第一次会让他莫名心痛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