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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关于大学,我的记忆是这样的。

有一栋与想念北方咖啡屋极其相仿的房子,那是我大学校园里的图书楼。这座图书楼几乎占据了我大学时期三分之二的空余时光,另外三分之一的空余时光,我花费在追求邻班一个身材高挑的女生身上。邻班的这个女生生着长肢细腰,眼睛妩媚难挡,但坦白地说,我热衷追求她是因为她那宽大的臀部带给我的性冲动。

除此之外,她还拥有两只漂亮的耳朵。

女生同意与我交往是在大学的图书室里。

初春的下午,我坐在大学图书馆临窗的座位上读一本英文作品的中文译本。我对书中一处生硬的地名产生陌生感时,我回了回头,我发现多少次只能从走廊上隔着窗户才能看见的那个心动女生正端坐在我身后的座位上。

我的心惴惴不安,不知道如何向她开口说话。最后我选择从书本中撕下一页纸,我在纸的空白处写下爱慕女生的话,然后折成千纸鹤准备递给身后的心动女生。这一举动很快被图书管理员发现,那是一个糟糕透顶的老头,他的嗓音让我联想起山间溪流里生长的一种水生动物。

糟老头走到了我的座位旁,夺过我写满文字的纸条,用他独有的水生动物的嗓音高声念道:宁可共枕否——

糟老头念字条时,他的脸一直处于化石状态,没有任何表情,我甚至觉得他就是一只万古不化、长生不老的超级生物。我后来了解到,这种生长在山间溪流中的水生动物是三亿两万年前的生物物种,所以又被当地的学者叫作生物活化石。

撕书的后果是我被糟老头罚了一个星期的时间用来清扫图书馆的窗台。自此之后,学校图书馆所有历史上像是都未曾清扫过的窗台死角在我的劳动下变得一尘不染,焕然一新。

那个星期的每个下午6点50分,我爬在图书馆的窗台上,一面抹着窗棂上的灰尘,一面看着与窗台齐平的梧桐树丫以及从树下经过的心动女生,像一只死心不改的蜘蛛思考我接下来要采取的步骤。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六,我在汲取失败经验的基础上,采用口语的方式直接约心动女生去学校后山的尼姑庵吃素菜。我们在学校后山采了三月的荠菜,跑到附近的一处尼姑庵里,叫一个模样清秀的尼子帮我们做了斋饭。三个人围着一堆柴火吃饭。傍晚时分,下起了雨,尼子留女生在她的厢房里过夜。我躺在庵旁的一间柴房里的草铺上,一面想着女生的大屁股,一面听着庵外的雨声,入睡。

从尼姑庵回来的第二天,拥有漂亮耳朵和娇人臀部的女生终于和我睡在了一起,我们在学校附近的旅馆开了一间廉价的客房。凌晨时分我们甚至被一只迷失在房间里的老鼠吵醒。女生在那只老鼠逃跑之后,扶摸着我的脖颈对我说,“我想等到春暖花开的时候死去。”

“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呢?”我问女生。

“和你睡觉我感到很忧伤。”

“忧伤?”

“嗯,我常常感到无比的空虚,就像自己越来越虚无,只有和男人在一起的时候,我才感到我的存在感,然而这种存在感让我很忧伤。”

“有和你睡觉让你感到不忧伤的男人吗?”

“还没有。”

“你可以再找找。”

“我试过多次了,很多的男人,然而都是徒劳,没用的。”

“你统计过和你睡觉的男人?”

“统计过,你是我睡过的第26个男人。”

“第26个?”

“是的。”

“也不算多呀!”

“是不算多,我曾经打算睡足100个男人再死去的。”

“为什么是‘100’这个数字。”

“我是个理想主义的人,总觉得100才十全十美。”

“10也可以体现出你的追求的。”

“也是,我当初为什么不定10的目标呢?这样目标容易实现,不是吗?”

“每个人的理想都可以定得远大些的!这样才有动力。”

“就是觉得有些累,是不是目标太远了些?”

“要不,你就以26为目标。”

“你是要我嫁给你吗?可是,你不是我喜欢的男人类型,这样说你不会生气吧。”

“不会,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呢?”

“老一点的男人,最好迂腐不堪。”

“我不算老吗?”

“你今年多大?”

“22岁。”

“不算。”

“我迂腐吗?”

“一点都不迂腐。”

“你这是夸我吗?”

“是的。”

“你今年多大了?”

“呵呵,19岁。”

“呵呵是什么意思?”

“呵呵是没有意思的意思。”女生说着跨在我的身体上。

接下来的日子,我和女生其实除了去廉价的旅馆里睡觉之外,还在图书馆里一起看书。看管图书馆的糟老头已经习惯我俩坐在一起看《红与黑》、《傲慢与偏见》,他甚至希望我再次撒下图书中的纸页,写上字句送给身边的女生,以便罚我清扫图书楼。

初夏来临的一天,女生坐在图书馆的座位上对我说,“我明天就要离开这座学校了,希望你不要忧伤。”

“你要去哪里?”

“一个充满梦想的地方。”

我看着女生漂亮的耳朵,再无所作为地望着窗外。

窗外,夕阳像一只鸟写的失恋的诗句。

2

我坐在想念北方咖啡屋里,脑海中接收大学信息的同时,还收到一条信息——安教授会为我在植城的VH中学引荐一份工作,只要找寻一个叫羊博士的人就可以了。这条植入的信息很充分,但我不知道安教授是谁。

现在,我对于我大学的记忆还表示怀疑,包括安教授。但对于每一个讲故事的人来说,其实都需要一段关于大学的记忆和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不管这种记忆和秘密是真实的,还是闲时的杜撰。

我后来放弃接收我的记忆,离开咖啡屋,向着植城的西面。

3

在植城的VH中学门口,我看见一张关于蝴蝶展览的告示。

VH中学的校长为了在秋天举办一次蝴蝶展览已经花费了十年的时间。告示上用彩笔画了两只奇怪的蝴蝶。蝴蝶随心所欲地变幻着姿态时,我意识到我又一次被强制植入了信息。

我穿过VH中学操场上阅兵式般的林荫大道,推开VH中学教务处那间只开了26摄氏度温度的空调房间,向一大群坐在办公桌前即将成为我的同事的人问道,“我找羊博士。”

我的询问得到了一小部分人的侧脸。

侧脸看我的人就如同审视室外35摄氏度的高温一样透露出极不耐烦的表情,不知是谁说了一句,“我们这里没有羊博士。”

在我没有弄清楚杨校长就等于羊博士之前,我只得再次强调我是找羊博士。

和我说话的人终于侧过头来回答我,“可以在此等候,校长下午应该会来。”

说话的人侧过脸去对着办公桌里面说,“姗姗,要不要给杨校长打个电话说一声,有个直呼校长外号的家伙前来报到,不是吗?我们又多了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同事了。”这个不太友善的中年男人完全不顾及我的感受,他说完便埋头于办公桌前不再理我。

我自作主张坐在靠近房门口的一张座椅上,随手拿起散放于椅旁报刊架上的一张本地的日报,看了大约一节课的时间。我几乎把那张过期的报纸翻来覆去的一字不留的看完,包括刊登在第八版的广告语:朝歌谷——风的故乡等你来。

又是那个常写诗歌的家伙的口气,不是吗?

在我坐在椅子上忘记时间的时候,一个拥有百灵鸟声音的女教师冲我说道,“那个谁,杨校长叫你12点去他那里。”

我没有表情的问,“哪里?”

“对面,过操场,红色房子。”

我看了看时间,11点过5分。我站起身,从26摄氏度的房间步入35摄氏度的室外,径直前往我目及到的红色的房子。

4

我在推门而入的时候,我才意识到,其实我是应该敲门的,就像进入每一道门都应该敲门一样,然而我忘掉了这一点。

一个裸着全身让我联想起胖大海的男人正无数蝴蝶标本中间走来走动去,我一时像坨大便一样尴尬地站在门口。

男人看见有人进来,若无其事地对我说,“你等一下,我穿好衣服再说,噢,对了,帮我把房门带上,这天气。”

我站在门口,等着男人由胖大海变成西装楚楚的模样出现在门口,我对他说,“我找羊博士。”

“请叫我杨校长。”

这个奇怪的男人透过他那副4毫米厚的眼镜看着我,就像审视一只雄性蝴蝶。他后来瞟了一眼我递过去的用A4纸打印的个人简历,再从头到脚面无表情地打量我一番。“你就是是杏少?”

“我想是的。”

“为什么想要做教师?”

“如果这能让我在植城呆下来的话。”

“你喜欢植城?”

“到目前为止,我想我是喜欢的。”

“假如你不喜欢生物课的话,我是不会把你留下来,再说安教授也只说你是志愿者。”

“是的。”

“你是怎么认识安教授的。”

“坦白地说,我不认识安教授。”

“现在的年轻人,都不太坦白。”

“我真的不认识安教授。”

“你不说也罢,明天你直接去教务处报到就可以了。”

“谢谢杨校长。”

“要谢你就谢安教授吧。”

我再次说了声谢谢,告别羊博士,走出房间,依次穿过红色房子外的走廊,篮球场边的林荫道,站在学校门口的一棵巨大的桂花树下,回头张望着这个即将让我陷入平谈生活的学校。

5

其实,我在植城生活的第一个年头就已经开始拥有派对。

周末一起和刚认识的女孩睡觉。

和朋友在茶楼里打牌。

晚上聚在夜市滩上喝酒。

躺在租房里上网。

去朝歌谷郊游。

我后来拥有了一台不错的手机,一辆破旧的小汽车,一套租用的公寓。

在我成为杏少之后,平淡的生活就这样一直持续。

直到那一天的来临。

------题外话------

我在植城生活的第一个年头就已经开始拥有派对

周末一起和刚认识的女孩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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