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时间是下午5点15分,我开车沿着刚刚建好的国家二级公路一路前行。公路两旁的樱桃花还未曾开放,绝壁上偶尔几株有着降红色叶片的树木一时让我想不起名字,或者应该叫作马桑树,我想,然而后来我才知道,我的这一认识是错误的。
我把油门踩到60码保持不变,直到驶到庸帝城城郊,我在一处十字路口前停下来,等着红绿灯由红变绿。一轮红日像早餐时吃过的煎饼向西边的原野沉下去。夜色随之而来。
我望着原野,脑海中浮想出一片非此时此地的原野。那应是小学时期,我在课堂上问老师,“精子为什么会像小蝌蚪?”
老师回头看着我,然后转身走到我的课桌前。我承认我提问的时间不对,不该打断她夸张而起伏地朗诵课文。
“你说什么?”老师这样回答一个小学生。
“精子,你见过吗?”我好奇的问道。
老师的脸上泛起了红晕,那是一种21岁未婚女人脸上的红晕,像天边的晚霞泛着遐想。大约10秒钟后,我被老师请出了教室。看不到老师脸上逐渐消退的红晕后,我开始望着学校外的春天的原野,一种此时此刻还无限向往的原野。
一种显然是在催促我的轿车喇叭声把多从原野中唤回来,我回过神来,看着绿了很久的红绿灯,在只剩7秒变红的时间里启动轿车,一辆红色的福田轿车随即超过来,在和我并列的一刹那间,驶车的主人向我投来恶狠狠的目光,一种四周包裹着眼影的女人的目光。
我随着那辆红色的福田车拐进北正街,然后沿着北正街向南,解放路向东,在庸帝城的南门口驶进一条窄小的马路。
在拥挤的人群中,一个模样平常的路人挡住我的去路,我停下车来,从摇下三分之二玻璃的车窗口对路人说,“你能让一下吗?”
“你要去哪里?”
“海滨宾馆。”
“你不觉得住海滨宾馆是一个错误吗?”
我把车窗玻璃再摇下10厘米,看着车窗外平常的路人,等着他给我一个答案。
“你一定是想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我像小学生好奇地询问老师课堂上一道生动而又颇具兴趣的问题一样询问路人。
“我要你知道去海滨宾馆是一个错误!”路人说着,用他那只充气娃娃似的手击向吉普车的右后视镜,右后视镜被击裂后有一种西北寒流似的声音,但这种声音很快变的微乎其微,被那个路人的哈哈大笑声淹没。
我在路人大笑的空当中启动车,向着庸帝城的南面而去。
我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插曲,还是强制植入?我不敢确定,我想,我的狂妄和无知也许来自这现实的过度繁华,但我不敢打开车窗,直到我看见海滨宾馆的大门。
2
海滨宾馆坐落在一群低矮的居民楼房中间,在它的南面靠近澧兰河的地方,还有一堵陈年封火墙。海滨宾馆的外墙大约是为了配合所处的环境,采用了灰白色调,从二楼开始每层楼都加了暗红色的吊脚阳台。
怎样形容海滨宾馆的建筑风格,就像怎样形容庸帝城的楼房和街道一样。你见过美丽的女人生气过后的表情吗?如果见过,那你就能想象海滨宾馆的建筑风格,矛盾后的自然。
我在海滨宾馆门口泊好车,下车感受初春的寒冷。一个保安模样的年轻人走过来,站在我完好如初的另一只后视镜前向我询问是否需要什么帮助。保安因为春寒瑟缩着身体,这让我联想到我那萎缩的理想。
“有人帮我预定了房间。”我说。
“那么需要帮你提行礼吗?”
“不用。”
“那么,请跟我来。”
我并不觉得我在没有保安的指引下不能找到宾馆的前台,然而热心的保安指引我走进海滨宾馆大厅。
我在前台服务生帮我办理宾馆入住手续的时候,掠过服务生头上板栗色的染发,看着墙面上海滨宾馆四个金黄色的大字。
“你们这里滨临大海吗?”我在服务生把房间卡递给我的时候问道。
“有大海的地方才能叫海滨吗?”服务生显露出不太友善的语气。
在我按17层的电梯按钮时,服务生抛来一句,“你可以把宾馆前面的河想象成海的。”
我不再理会她,专心等待迟缓的电梯。
等待电梯开启,两个身材高挑的女孩和一个让我想起一只羊的男人从电梯里走出来。在电梯门闭合前的1秒时间内,我看到一个女孩回过头来,那是一个穿着红色铅笔裤的女孩,她的眼神在电梯门缝里定格1秒,这1秒的定格让我浮想联翩。
3
我在海滨宾馆的房间里面安定好,泡热水澡时接到一个电话,一个有着奶酪味声音的女人在电话那端问我要不要服务,随后她还说了一大堆像是广告词之类的话。
“可以拒绝吗?”我向着听筒说。
“男人是不会拒绝的。”奶酪音说。
“对不起,我已经有了约会,我的女朋友马上到。”
“可是你现在是一个人。”奶酪音并不打算放弃。
“你听,有人敲门了。”
我把听筒举在空中,准备用拍打床头柜的声音来迷惑对方。就在此时,一阵敲门声像雨打芭蕉一样传来,我顺理成章地挂了电话。
我裹了浴巾,把房门打开5厘米的缝隙来,从缝隙中我看见一位美丽的女人笔直地站在门缝外,她拥有厚实性感的嘴唇,这让我一时联想到女人的下嘴唇,虽然我并没有看到过她的下嘴唇。
“你是杏少吧!”女人启动她那厚实的嘴唇对我说。
“你是?”
“为你定的房间还不错吧。”
“不错。”
“你不会让我就这样隔着门和你说话吧!”女人站在门外说。
“对不起,我在洗澡,你等我一下。”
我退到床沿,快速穿好衣服,然后打开门,把厚嘴唇的女人让进房间。
女人一屁股坐在宾馆铺有白色床被的床上,开始用她那双片让我想入非非的嘴唇和我说话。
她说,“你跟我想象的不一样。”
“什么?”
“你比我想象的要忧郁的多。”
“忧郁?这与我来海宾宾馆有关吗?”
“有,只是你一定想问羊博士怎么了?”
“是的。”
“羊博士死了。”
“死?”我用一个字质问眼前这个美丽的女人,我不敢用过多的词汇去混淆我特别想弄清楚的一个字,我只是想证明女人在吐字上对于我关注的字有没有含糊。她说的或者是思、生、私。
女人再次一字一句的对我说,“羊博士死了,在我的床上。”
4
道出一个男人死在自己的床上时,女人显得平静。我开始吃惊的看着眼前这个美丽的女人,她用静如处子的目光看着我即将慌乱的眼神。女人的眼睛像是两湾安静的湖泊,她像是要带我泛舟湖面,轻轻拔动那面湖水。
“算是帮个忙,别的还请你不要问了。”女人像是不容我再说,然后露出笑意来,她像是要用这个笑容来化解我的疑惑。
“什么忙?”
“证明今天晚上,你跟我在一起。”
我着着女人迷人的双唇,问道,“你杀了羊博士?”
“不是,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我们在下午的阳光中睡觉,一只美丽的蝴蝶标本在我们的床头晃动,我看见尘埃在一缕绿灯的阳光中飘荡。”女人说话时的语气,就像跟我念一首略加伤感的诗。
“你应该向警方坦白的。”我说。
“我还没有报案,我怕被学校勒令退学。”
“你是W学校的学生?”
“是的。”
“要我做什么?”
“你只要今晚和我一起睡觉就可以了。”
“你把我弄糊涂了。”
“我的一个朋友,现在已经在公安局里替我承认了我与羊博士所有的事,她对我与羊博士之间的事了如指撑,所以替代我的身份应该是没有问题,现在我呆在海滨宾馆里,与你一起,为得是证明与本案无关。”
“她不怕被勒令退学。”
“她已经毕业了。”
“为什么选择我。”
“我在电话里跟你说过,你是我们在通话记录里找到的第一个人。”
“就这样简单?”
“是的。”
“你叫小陌?”
“我想是的,如果你觉得小陌这个名字不错的话。”
“是不错。”
“你要看我的身份证吗?但我还得告诉你实情,以便警察询问你的时候,你能应对自如,当然,你得同意和我配合,我并不打算和你真正睡在一起,只要等到警察来了就可以了。”
“你是说警察一会儿会来?”
“我想是的,只是时间可能要长点,也许要等到明天,但你得有思想准备,我不是一个随便的人,等警察来的时候我们可以假装睡在一起,现在我跟你说说我的事,以便你应付即将前来的警察。”
“你说。”
“你最好让我看一下你的身份证,我要确定你是不是杏少。”
我从钱包里掏出我的身份证给他。
“胥度杏少,没错。”
“现在可以说了吗?”
“现在还早,我想花费你一整夜的时间来听我的故事。”
“我在听,虽然我还未做好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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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狂妄和无知
也许来自这现实的过度繁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