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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记笔记的警察心存芥蒂，不知为什么，但我还是继续说道。
我说，“必须承认，我的隐瞒是为了不想提及死者以及与死者的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至于我是如何认识苏小千的，也得从死者说起。死者杨博，我更喜欢叫他羊博士，我是在一年半之前，也就是在我去植城VH中学时的第一天认识的，他是VH中学的校长，我理所当然会认识他。羊博士喜爱蝴蝶也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有一次，时间是去年的夏天，羊博士吩咐我为他去寻捕一只金斑喙凤蝶，作为VH中学的生物代课老师，为校长去寻捕一只蝴蝶本来就不是份内之事，但你们都注意到了，我用的是——吩咐——两字。这是对的，羊博士有我的把柄，所以他理志气壮地吩咐我做这做那。”
“有你什么把柄？”
“我想你们不会把我的口供公之与众吧，只是小陌，我一直也不曾告她，如果她在知道我的秘密之后，停止和我交往，我不会有何怨言，现在事以至此，当着她的面我就说了吧！事情是这样的，羊博士认为我和他的前妻有染。”
坐在床头的小陌第一次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她不相信我为了圆她的谎言如何自圆其说，她甚至开始怀疑我所说的故事的真伪，只见她站起身，走向窗台，打开让房间暗无天日的有着含羞草花纹的窗帘，让春天早上9点钟的白光从窗外照进来。
“你说。”记笔记的人让我继续。
“其实这只是一个关于梦的故事，有一天，我做了一个涉及羊博士前妻的梦，那是在我见到羊博士前妻后的那天晚上，我一个人睡在学校公寓里宽大的床上，入睡后我便梦见了羊博士的前妻，我们在有一面临街的玻璃橱窗的房子内，我在玻璃橱窗前做各种模特的姿式，我想这些姿式应该是白天观看天山狐模特团表演时留在我脑子里的印象。梦中玻璃外的夜色朦胧，有几个记者正专注地为我拍照，这时候羊博士的前妻走过来，她穿着小陌的衣服，配合着我，我手挽在她的腰际，我开始有些难为情起来，便离开了那面玻璃，离开了羊博士的前妻。我走进里屋，羊博士正坐在内屋的一张电脑桌前，他对我说，‘你和李小陌做的好事，视频都传到网上了，你还不去把他给删了去。’”
“李小陌？”记笔记的警察问我，我没有太在乎他的好奇，接着我的叙述。
“是的，我想他说的也许是小陌。”我说。“但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把他的前妻和小陌等同起来，在我看来，两者之间除了都拥有厚实的嘴唇之外，别无它物可以类似或相仿了。羊博士在我的梦中问我的时候，我没有表态，然而刚才和他前妻在橱窗前表演的印象没有退去，我在羊博士面前忍不住内疚出来。羊博士让我看视频，这间房间居然安了投影机。他把视频放在投影上，我看时，却分明看见我抱着小陌，小陌把手挽在我的脖子上，我发现我原来是一丝不挂。我不觉从梦中醒来，看见小猪在客厅里玩电脑——小猪是我的朋友，西羊木材公司的卡车司机——他说，‘你和一个女人的艳照视频都传到网上了。’我一时怔在那儿，小猪帮我搜索到那些关于我的视频。我一时太过惊诧。难道我在梦中的事，现实中的众人都能知道？梦中那些为我拍照的记者难到能自由地出入于我的梦境和现实间。网上的视频不至一个，小猪帮我打开另一个视频，那是羊博士和他的前妻在撕打我的情景。视频里居然用了一个特写，那就是我的脸，那是一张异常痛苦的脸。第一次在梦中清楚地看清自己的脸，脸被慢慢地拉近，慢慢地变成另一个人的脸，不是我，但看视频的我却分外痛苦，跟视频中的那个人一样痛苦。可我记得在梦中只有一丁点记忆，难道在梦中还发生了许多故事，只是我不曾全部记下不成？巨大的恐惧感向我袭来，突然的再一次从梦中醒来，我居然还是在做梦？我环顾四周，我想确定我是不是已经真正回到了现实中来。”
“是不是你把梦和现实混为一谈了？”
“没有，我回到现实中来，发现自己正躺在公寓里的大床上，我起身，站在窗前望着学校操场上葱翠的树木，感受植城夏天的到来。上午，我走进学校办公室，同事姗姗向我探出她那胖突突的右脸。她的左脸被电脑显示器挡住，配合着我正在打开的电脑屏幕，四声‘当’的声响过后，一头公牛的桌面背景出现在我的面前，和牛并列的画面当然是姗姗的半边脸。我问姗姗，‘谁把我的电脑桌面背景换过来吗？’姗姗回答我，‘羊博士的女朋友，也不知道是不是，反正昨天羊博士带了个女人来，那个媚，身材倒是好，她在你的电脑上玩了十来分钟，像是等羊博士任拿什么资料，然后跟羊博士一起扭着她的大屁股出去了。’我一面想象着一个大屁股的女人从办公室的门口消失，一面问坐在我对面的女同事，‘你晚上加班？’姗姗说，‘对呀！’我说，‘说是世界末日了。’姗姗说，‘阳光不是很好吗？’我再次注视这个加班常玩纸牌的女同事，阳光透过冬日的云层照进办公室来，早晨十点左右只有对面同事的地盘可以享受阳光，她的脸因而显得通红。我突然产生一个奇怪的念头，要不今晚约她出去坐坐。但这个念头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虽说在过后的日子里我也难免会第二次第三次一闪而过，我一直没有付诸行动。”
“这和你认识苏小千有关系吗？”
“当然，认识苏小千要从羊博士说起，我说过，羊博士知道我的把柄。那天，我坐在办公室里，姗姗突然对我说，‘对了，羊博士说要你中午去一趟他的办公室。’我问，‘一定是中午吗？’‘我不知道，你自己看吧。’姗姗说完不再理我。我看着阳光在墙壁上的走势，快11点的时候，阳光照在墙上的一副字画上。这副字画是羊博士亲自选的作品，为苏轼的大江东去。其实我当时的建议是弄一幅八骏图什么的，或者干脆就挂张一百圆的大幅十字绣。羊博士在许多工作上都参考我的建议，但在这次字画的选择上是一意孤行，办公室的风格完全羊氏化。我甚至一度觉得办公室里的风格像人民广场外的洗浴中心，带着无与伦比的躁动。”
“说说你去羊博士办公室的事。”
2
“准确地说，这是我第四次走进羊博士的办公室。房间里有一面长长的书柜，里面放着各种书本。羊博士坐在书柜前的沙发椅上，我和他中间隔着一张特大的暗红色的办公桌。羊博看我已经进去，眼神中透露出诡异的目光。我刚在办公桌前的一把椅子上坐下来，羊博士对我说，‘我知道你和我前妻的事，不在紧张，我不会介意的。’我差点从椅子上站起来，‘和你前妻的事，这从何说起。’‘还要我再叙述一遍吗？’羊博士说着，把这天之前的晚上我所做的梦详细的叙述了一遍。”
“他也知道你梦中的事？”记笔记的警察问我，与此同时，满脸胡须的警察与小陌都瞪大眼睛看着我。
“对于羊博士知道我梦中的事我也大为惊讶，我开始显得有点坐站不安，只见羊博士不紧不慢的说，‘我准备在下半年举办蝴蝶展览，蝴蝶展览的广告已经发出去了，对蝴蝶展览的种类也是一一交等过了，只是有一个标本，我最看中的一只，还是年轻时去八座山里抓到的，名贵的很，不想这几天我在清理标本的时候却找不到了，怕是给弄丢了，但凡被偷是不可能的了，我是这样想的。’”
“不可能无原无故的不见了吧。”
“但凡有事，一定是有原因的，我当时没有多想，听着羊博士又对我说，‘这事我还没跟别人说，反正一言难尽，问题是参展的人我都通知了，有一个人是必定要看这只蝴蝶的，那可是我跟她共同捕捉的。’”
“谁？”
“我问，‘谁？’羊博士说，‘WWW大学的校长。’我问，‘要我做什么呢？’羊博士说，‘你这个生物老师可得帮忙一下了，要是有空的话，帮我逮捕一只，我现在这身子，怕是跑不动了，看看在学校内也只有你懂蝴蝶的。’我再问，‘哪种蝴蝶？’羊博士说，‘金斑喙凤蝶。’我说，‘正好我去界上，这种蝴蝶，怕是只有八座山那边林子里才有了。’羊博士强调，‘要雄性的。’我说，‘翅呈翠绿色月牙形斑纹，雌的显白。’羊博士说，‘你倒是内行，知道我没找错人。’”
“金斑喙凤蝶是种什么蝴蝶？”
“这种蝴蝶一般的地方没有，非得去那深山老林去寻不可，机遇不好的话，怕是几个月也捕不到一只了，我知道这不会是个简单的任务。但我还是答应了，我对羊博士说，‘一定找到。’”
“你真的找到了吗？后来。”
“是的，在我寻找蝴蝶时候，我认识的苏小千。”
“你终于说到苏小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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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环顾四周
我想确定我是不是已经真正回到了现实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