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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一个我不认识的女人从三千年饭店大厅外走进来。

我注意到女人是因为她的迟到,加上她手里捧着的一束灿烂的小黄花。她从人群中挤近小陌,冲着正准备起身离开花丛的小陌说,“怎么,不等我给你鞠躬吗?”

“三姨,怎么才来,我都死过了。”小陌冲着来者说,然后重新笔直的躺在花丛中,闭上像梦一样的眼睛,等着迟到的人鞠躬。

女人向小陌鞠躬的时候,背对着我,她的硕大的屁股于是毫无保留地呈观在我的注视中,虽然隔着紫色的齐膝裙,宽大的臀部轮廓还是带给我赏心悦目的欢喜感。

我特别幸福的笑了笑。

等着女孩直起她鞠躬的45度的腰,回头看着我无肝无肺式的笑容,在我表情即将凝固的时候,女人开始露出礼节性的微笑,嘴唇微启,像是要说什么,然而终究还是欲言又止。

只见女人退后两步,挤进我身边由我特意让出的人群空隙处,和我并肩站在一起,开始在追悼会主持人的主持了,进入十五分钟默哀的阶段。

能为一个人停下所有的活,包括思考,这是默哀要达到的目的,然而在十五分钟的时间里,我注视过小陌的鲜红的嘴唇,注视过站在对面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HV校长,有人这样叫他——他的脸形让我想起一只刚刚露出水面的大鲵来,注视过站在HV校长身边一个有着古典笑脸的女人,当然我还想起过小陌关于死亡的想法,虽然这还只是一个和与小陌上床并列的秘密。

我和小陌真的上过床吗?我不得而知,但这个秘密一度让我忧伤起来,这种忧伤的程度就像从植城前来庸帝城沿路的春色一样,泛黄的色调中带着奢靡的腐朽回忆。

站在我身边的女人打破我的忧伤。

“我像是在哪里见过你。”她说。

我看了陌生的女人微隆的鼻翼,心中涌现出无与伦比的感触,我不知道我一时为何如此动容,但我还是假装镇定,然后试着用这个女人的美丽把我从关于小陌的死亡想法中解放出来。

2

等着主持人宣布默哀结束,来宾们开始围着四张圆形的饭桌吃饭,就在离小陌的遗体十步开外的饭庄大厅。

小陌躺在离饭桌不远的花丛中,她的死亡要等着来宾们吃完饭后才结束。然而她还是趁着众人不注意,偷偷起身,猫着腰跑到临桌的饭桌上拿了两个黑馒头,沾了蜂蜜,塞进她那张有些夸张的嘴中,然后再次回到万花丛中。

好不容易等到大家把饭吃完,等到舞会开始时,小陌才理直气壮的回到人群中,重新恢复她自由的青春与活力,开始和来宾跳舞。

我断定小陌已经忘掉她的决定,就像一只来回游走的鱼,一回头它已忘了刚刚经过的路,刚刚说过的话。

聚会一直进行到晚上11点57分。

聚会上,我走近刚刚认识的小陌的三姨。

“你请你跳支舞吗?”我对她说。

“可以,杏少。”

“你知道我的名字?”

“知道。”

“我并不感到奇怪,我也知道你的名字。”

“你说。”

“你叫苏小千,是吗?”

“你说对了。”

“苏小千是我的前世情人。”

“你真不会说话。”

“为什么?”

“我没有前世。”

“你一定有过。”

“何以见得?”

“我记得你会跳摆手舞。”

女人听了我的这句话,笑了起来。“庸帝城的大多数女人都会跳摆手舞,你真会开玩笑,不过,我很高兴你能这样说,只是,你最好不要让我微笑。”

“为什么?”

“我怕管不住自己,吸你的血。”

“我倒想试试。”

当夜色完全浸透了春色时,两个警察打破舞曲走进舞池,我松开搂着刚刚认识的苏小千那纤纤细腰的手,开始完成这次聚会之行。

我在被警察带走的时候,并没有回头看刚刚认识的苏小千,但我记得我在楼着苏小千的时候,她一直试着来咬我。

这个美丽的女人有这种冲动,我看出来了,但我装作没有觉察。

她的嘴越来越近,离我的脖子只有1厘米的时候,被撞进来的警察打断。

警察没有说出任何理由就把我带离,我不太在意,我一心想着刚刚遇见的苏小千。

直到现在,我还认为我与苏小千的相见并非偶然。但很可惜,我被警察带离三千年饭店之后,我就再也不见到苏小千,只到现在。

2

起初,我对于IAC组织指控我猎杀一只金班喙凤蝶感到困惑。

我固执地认为,指控我的IAC组织和我梦中的向小北一定有着某种我所不知道的秘密。

IAC组织,一个我认为哗众取宠的民间组织,打着拯救地球的口号向政府伸手要钱,他们做了让我注意到他们的事情是在庸帝城的街头的一些行为艺术。

比如几个人站在街上围着一堆青菜吃着,旁边坚有一个牌子,写着,去他妈的肉和蛋。

还有围着一截圆杉木做哭喊状的,旁边的牌子上写着,我看见风,我看见树。我记得这应是甲壳虫乐队歌曲里的歌词。

我曾经一度迷恋甲壳虫乐队的歌,这种迷恋的最初原因是因为我在街头的旧书滩上看见一张甲壳虫乐队的专辑,我对甲壳虫三个字产生如梦初醒般的迷恋,这本身与甲壳虫乐队的音乐无关。

我认为甲壳虫是可以与蝉、蝈蝈、青蜓以及蝴蝶并列的我的童年记忆。

我后来对BY乐队的音乐产生好感,虽然我并不认为BY乐队的音乐比甲壳虫乐队的音乐优秀,但BY乐队的歌唱出了我人生的彷徨。

有首歌是这样唱的,哒——哒—,对不起,我差不多已经有10年不曾听到BY的歌曲了,都忘了怎么唱的了。

就我目前状况,唯一感到不值的便是音乐的稀缺。监狱里不曾播放BY乐队的歌,哪怕是PTS的歌曲也从来都不曾听闻,我和摇滚隔绝,伴随我的只有梦想。

我认为IAC组织指控我不可以只是因为蝴蝶的事情,但IAC组织在法庭上详细说出了我猎杀这只金班喙凤蝶的全部经过,其详细程度盖过用三个机位摄制的MV,这与我向那两个警察的口供(我现在把那次在海滨宾馆向警察的叙述看作了我的口供)完全吻合,包括我在CAD旅馆住宿的登记。

IAC组织复印了我住进CAD旅馆时的住宿登记表。登记表上写着:姓名,胥度杏少,房间号311,预付款300元,时间,2003年9月21日。

我的辩护律师认为这是IAC组织造的假,但他们随后又搬出一张照片,照片的背景是一片丛林,晨间的阳光透过树的间隙照进丛林中的一小块空地,一个男人背对着画片站立,他的眼前是一根两米多高的枯树干。假如他不是闭着眼睛站立的话,他应该看见了枯木与阳光,他的手里提着一个装着一只蝴蝶的玻璃瓶。

IAC组织的人言之凿凿的举证,这个背对着镜头的男人就是我。

我的辩护律师提出质疑,从照片中并没有看出照片之中的人的脸,如果单靠背影来确定,怕是难以定性。

IAC组织的人指出,照片中的人的手指节奇长,在庸帝城,除了我,没有第二个人再拥有这样的手指了。

“有没有可以是庸帝城之外的人呢?”我的辩护律师后来反驳。

“这不可能,除了庸帝城的人之外,没有人知道照片中的这个地方。”IAC的人进一步论证。

“从照片中难以看出这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地方。”我的辩护律师说道。

“谁都看得出,透过丛林后面那座特别的山峰。”

3

辩论的焦点最后落到我猎杀的那只蝴蝶在哪里。

我一开始就对IAC组织的指控供认不讳,我完全配合IAC组织对我的指控。

警察从我住的公寓的房间内,搜出了已经制成标本的蝴蝶。我完全有证据承认我的罪行,虽然我还想询问是谁拍得那张据说是我的背影的照片,但我受了梦的影响,这个梦影响到我的决定。

我被判了10年,在监狱里度过的第9个年头,厚嘴唇的小陌——我现在更愿意叫她覃玉莲——探望我来的时候,带来了两封苏小千的信。

覃玉莲把信交给我之后,她还对我说,“有个也叫作杏少的家伙想见你。”

“谁?”

覃玉莲启动她那厚实的嘴唇对我说,“他是《与你同行》杂志的专栏作家,你应该看过他写的文章。”

“就是那个叫作藤藤树上的家伙。”

“是的。”

“他找我?”

“我跟他说起你的事,当然也包括我,你可能还不知道,他其实就是杏少,我在机场遇见他。他很想拜访你,毕竟我认为你是生活在他的世界中。他很想把你的事写成一本小说,我知道你的意思,一直不想把那个秘密公诸如众。但你至少可以把这些说给他听,他不相信你只是因为一只蝴蝶才被捕入狱的。”

“不过只是徒劳,我想还是算了。”

“你不介意我说于他听吧,实际上,我已经说给他听了,除了你那些鲜为人知的个人感受之外。”

“你刚才说他是你的朋友,男朋友吗?”

“只是朋友,但我们一起睡过觉,不瞒你说。”

“他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羊博士死在我床上的那天,你其实是和苏小千在一起。”

“这有什么?”

“他认为你是因为羊博士的死才入狱的,而非蝴蝶?”

“这只能他自己判断。”

“你同意与他见面了吗?”

“可以,算是打发这漫长的时间。”

------题外话------

我看见风

我看见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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